龙辉连戳几下,硬烫的赤龙杵便抵着美人深宫花蕾,顿时陷入一团热烘烘、软绵绵的嫩脂,杵尖隐约被柔滑的酥肉夹着,却非是向外推拒,而是带着一股流沙般的吸力,无缕多用力气,便缓缓将他往内吸啜。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龙辉心里明白,这团嫩肉便是白翎羽花芯之所在,于是便集中火力强攻此地,枪法更是凌烈,杀得这位白将军娇啼不已,香汗淋漓,丢盔弃甲,只是唯有不住呻吟求饶。   「啊、啊啊啊……」   白翎羽轻摇螓首,身子簌簌发抖,忽然昂起小巧的下颔,张嘴咬住了龙辉的肩膀。   龙辉吃痛之下,下身不由自主地向前一顶,这回竟将半个龟头刺入了那团嫩肉之中,白翎羽只觉得下身涌出一股尿意,四肢紧紧缠着他,粉颈一仰,睁大的美眸里一片空茫,美丽的胴体紧绷如钢片一般,红唇大张,不断地用力呼吸,但却未发出只言片语。   宁静过后,便是暴风雨的来临。   「啊……酸死了……不行了……要……要尿了!」   随着白翎羽一声高亢地娇啼,灼热的阴精汨汨如泉涌,从花心冲出,而龟头恰好正堵在此地,竟被这股忽如其来的春泉冲了个措手不及。   不老童子决竟再度失效,龙辉还没来得及散去此功法,精门已然失去控制,灼热的阳精怒而膨发,狠狠地打在白翎羽体内。   机不可失,龙辉立即运转阴阳篇,纳元阴,练元阳,再反哺与白翎羽。   两人体内胎息流转,阴阳交汇,再度形成阴阳循环。   白翎羽的元阴竟然比水灵缇还要浓郁,阴阳循环竟然整整维持了半刻钟才消散,龙辉只觉得体内再度焕发生机,微弱的命火再度燃烧,耗损的寿元得以补充。   总算保住小命了,龙辉不由松了口气,但也有几分遗憾:「若能早些与小羽儿合体双修,藉借她那沛然的元阴,我恐怕早就恢复十分功体了,如今也只是回到原地罢了。」   快美高潮过后,白翎羽恢复了少许神智,她刚才也是受益匪浅,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越发精纯,修为大进,堪比三五年的苦练。   这便是双修的效果吧?白翎羽暗自欣喜,对情郎更是佩服:「这世上也只有龙辉才配做我丈夫。」   「你好些了么?」   白翎羽双眼晶莹,用期待地语气询问龙辉道。   龙辉笑着吻了一下她的俏脸,笑道:「小命总算保住了,小羽儿不用做寡妇了。」   白翎羽娇嗔一声道:「你这人哩,刚恢复就开始口花花,对了你这双修之法如此神效,那我们多练几次,你是不是就能恢复功体了?」   龙辉摇了摇头,便把实情告之她。   白翎羽听后,红着脸道:「这么说来你还得多找几个处子,才能恢复功体了。」   说到这里,心中感到酸酸,这小子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去风流,谁晓得自己将来会有多少个姐妹。   「以后你就可以多糟蹋个姑娘,美死你这混蛋了。」   白翎羽轻咬红唇,哼了一声道,「我要把握机会,多要几次,赚足了本。不能便宜其他狐狸精。」   龙辉闻言不由啼笑皆非,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辩解,就被白翎羽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压住,变成男下女上。   白翎羽面红如血,脸上带着五分娇羞,五分期待,用双手撑在龙辉胸口,挺着一对颤巍巍的美乳,撅起肥臀玉股,将宝蛤对准了射精后还能一柱擎天的肉棒,缓缓坐下。   处子初夜,白翎羽的技巧还是十分生涩,在主动的过程中觉得下体十分鼓胀,想起了龙辉刚才先在外边磨一下后再进入的做法,于是也学样有样。   用花穴处将龙茎磨蹭一番,任膣中淌出的花露把个棒身弄得湿滑粘腻,然后放松腿股,落腰沉臀,两瓣花唇抵住龟头上,缓缓分开,吞下了半个龟头。   白翎羽顿时感到一阵鼓胀,但又十分快美,于是当机立断,一坐到底,只听」   卜滋」一声,龙枪立时撑开两瓣花唇,被美人蜜穴纳进了大半截。   龙辉只觉得胯下龙枪被一层层温暖紧实的嫩肉给紧紧的缠绕住,甚是温暖、紧实,直令他舒爽得浑身毛孔全开。   白翎羽蜜穴内被龙枪插得丝发难容,玉冠艰涩难行,但美目向下看去,竟然还有少许枪身露在门外,便美目紧蹙,贝齿轻咬,缓缓吐纳呼吸,调整姿势,放松臀肉,缓缓将粉臀又往下坐去,终于将硕大的龙枪全根吞没在体内。   充实肿胀的感觉让白翎羽猛吸凉气,身子阵阵的颤抖,开始一起一落地套弄龙枪,阵阵波涛般的快意随之涌动上来,不禁娇啼道:「喔……好涨……好舒服……喔……」   。   初经人事,白翎羽竟能如此放得开,而且还无师自通,能以女上位套取肉棒,虽然动作有些生涩,但龙辉心中还是十分意外,肉体也是十分受用。   望着白翎羽抖动不已的玉乳,龙辉正想伸出手去抓住,忽闻美人娇吟道:「坏小子,成天欺负我,现在本小姐就要压在你身上……」   龙辉不禁莞尔,原来这丫头是想借此机会报仇啊。   白翎羽笑意盈盈,居高临下地望着龙辉,缓缓扭动腰臀,一边吞吐龙辉肉棒,一边笑道:「这个姿势有些像是在骑马啊。」   本来这个姿势既能省力,又能欣赏美人浪动的媚态,但白翎羽这番言语却激起了龙辉好胜之心,自从尝试男女情爱床事以来,无不例外是自己做主导,那怕是熟美如崔蝶、骚浪如林碧柔,她们也只有在自己胯下臣服的份,女上位也只是为床弟之事增添乐趣罢了,今天这个黄毛小丫头竟然还想藉此造反,龙辉那会跟她客气,当下抖擞精神,重振雄风。   「死丫头,不给你点厉害,你还真没大没小了!」   龙辉腰肢向上耸动,肉棒加速刺入白翎羽蜜穴中,激烈的摩擦使得美人春水化作缕缕白浆,沾满了两人下体。   龙辉再运不老童子决,紧锁精门,枪法十分犀利,杀得白翎羽败退连连,娇声喘息。   看着白美人胸前两团美肉正在不断跳动,龙辉心痒难耐,坐了起来埋首其中,一手握住一个,尽情享用美人的温香软玉,蜜乳甜奶。   龙辉低头从少女的双乳间往下看去,自己的肉棒不断的带动着粉红褶皱出入着,蜜液四溅真是好不惬意。   「少得意,我一定不会输的……」   白翎羽嘴硬地道,实际上她已经接近溃败边沿。   「是吗!」   龙辉抱住白翎羽的娇躯,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将白翎羽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而肉棒却还紧紧插着美人股间。   忽来变故,白翎羽情急之下四肢同时缠住龙辉,生怕自己掉落下来。   龙辉双腿微微弯曲,然后用双手把住白翎羽的大腿根部,就这样用力将她的身体往上抛了起来。   这样一来白翎羽的娇躯开始在空中不断的上下抛动着,她只能一边娇呼着一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脖颈,而胸前的一对蜜乳上下摇曳翻腾着,那一番光景好是惹人怜爱。   「哈哈,小羽儿,为夫这套枪法不比你的差吧。」   龙辉捧着白翎羽饱满的玉臀呵呵笑道,下身却是开足了马力般,配合着美人的体重不断抽送,枪枪直入花心要穴,爽得白翎羽娇吟不已。   「啊…嗯…喔…嗯…哦…呀……」   白翎羽美得秀发飞扬中,两颗大奶子随着身子不断的跳动,龙辉看得有些眼花缭乱,忍不住用嘴含住调皮的乳球猛吸起来。   而一双大手却也没有空闲,在女人丰满的屁股上肆意揉捏着,十指一下就陷入了柔腻的臀肉之中无法自拔。   这姿势龙辉也只是用过一次,而且对象还是崔蝶这等成熟少妇,但她也仅仅支持了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更何况白翎羽这小丫头。   「啊…哦…喔…要死啦…死啦啊…啊…啊……」   强烈的快感让她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她火热的嘴唇猛地稳住了龙辉的嘴唇,一股股香液渡了过去,全身死死地贴在情郎的身上,再也没有了一点缝隙。   要害被连刺数枪后,白翎羽再难支持,嘤咛一声,再度泄身,粘滑春水再次蜂拥而出,这一次的阴精所含的元阴之气不像第一次那般浓郁纯正,所以根本就撼动不了龙辉的精门。   龙辉将疲软无力的白翎羽放在地上,翻了个身子,使得她趴跪在地上,一对尖翘挺拔的浑圆美乳压在地上,犹如两团发醒了的膨大雪面。   白翎羽双膝着地,两条修长玉腿微微内聚,颤颤巍巍的模样分外无助,而丰满的屁股高高翘起,刚刚经历过高潮后的粉嫩的蜜穴正不住地一张一合着,仿佛再次出无声的邀请。   龙辉把住白翎羽肥美丰硕的屁股,龙首剥开蜜穴肉褶抵住,俯身贴她颈背,低声道:「小羽儿,你现在就想一匹大白马吧,让为夫就要好好骑上一骑吧。」   浑厚的嗓音震荡着她晶莹透明的薄薄耳朵,热气吹入,白翎羽只觉浑身酥麻,敏感的花心竟隐隐漏出浆来。   被蜜油浇上,龙辉欲火更是旺盛,嘴里低吼一声就这样凶狠的插了进去,然后就是一阵猛烈的前插后送,弄得白翎羽丰满健美的身子前后摇摆着。   「好……好大!」   白翎羽只觉得一根火热的铁枪已悍然叩关而入,裹着滑腻的花浆徐徐刨刮着她最娇嫩的花径深处,棱角分明的龟头在不断地瘙刮着细嫩的腔肉。   「轻、轻些……呀,好……好刮人!啊啊啊啊……」   噗哧,噗哧」捣弄声不绝于耳,花露不停自龙茎抽带而出,滑滑滚流,花蕊绽开。   快感不断,使得白翎羽努力抬高臀部,压低腰身,好让龙辉更容易占有自己。   如此一来,此时的白翎羽就仿佛是一头摇尾乞欢的母犬,模样极其淫靡!「小羽儿,你是不是我的白马?」   白翎羽正勉力地承受身后的鞭挞,忽然感到一双大手伸来,握住自己的胳膊。   尚未来得及袭向,男人抓过她的手臂向后扳去。   这样她的双手被反扣在身后,身体呈反弓型,一对又大又圆的蜜桃奶脯向前高高翘挺着,雪白的脖子向后高高扬起,而一头秀丽的黑发随着身子在空中不断摇曳着,映衬着麦色的肌肤真是一副淫靡景色。   「是……小羽儿是夫君的马儿,只要夫君想骑马,小羽儿随时伺候。」   白翎羽被龙辉操得高潮迭起,连自己说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逢迎身后爱郎。   听到白翎羽这般娇媚淫靡的话语,龙辉更是兴奋,枪法越来越凌烈。   而白翎羽硕美丰臀翘得更高了,承受着巨杵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白翎羽快乐得浑身颤动,光滑如玉的背上泛出妖艳的玫瑰红,与本身的蜜色肌肤相互映衬,竟糅合出另一种颜色。   白翎羽檀口发出沉闷的娇哼:「好……好棒……太、太深……深了……夫君……我爱……爱你……」   听着白翎羽口里语无伦次却又至情至性的话语,龙辉欲火进一步高涨,想起刚才还没有测试白美人的臀肉究竟有多厚,于是便趁机机会好好度量一番,于是用手在她下身捞了一把,便将那沾满蜜液体的手指一点点的塞进紧凑的臀缝之内,在春水的润滑下,龙辉很快便分开两瓣结实的臀肉,直抵蜜穴上方那布满褶皱的褐色肛菊,同时里温柔的回应道:「小羽儿,你好美,我也爱你哦。」   总算伸进去了,龙辉见状便再进一步,将手指探入肛菊之内。   「呜呜……不……不要……哦……」   但后庭遇袭,白翎羽本能地夹紧臀肉,使得龙辉动作受阻,同时摆腰扭臀,想让这根手指离开自己的那个地方。   但龙辉却用另一只手掰开一边的臀肉,将手指缓缓刺入。   白翎羽接连扭摆了几下,非但没有让龙辉的手指离开自己的肛菊,反而加剧了巨杵在花房里的摩擦,充实强烈的快美让白翎羽娇喘连连,身子瘫软似泥,已经无力再挣脱了。   事已至此,唯有认命,白翎羽心中暗叹道:「遇上了这个冤家,算我前生造孽,罢了,由得他欺辱我吧。」   龙辉一边快速地挺动着龙枪,一边轻轻按动着钻进白翎羽肛菊里的手指,她的那里非常之紧,而且那里十分乾燥,若不是龙辉的手指先前沾满了蜜液,还真是难动分毫。   也正因为如此,龙辉的动作十分轻柔,与几寸之遥的巨杵龙枪猛烈抽插形成了鲜明对比。   手指用力向下按动肛肠壁,龙辉清晰感觉到自己巨杵的运动及形状,甚至连杵身上浮凸的青筋与颗粒都隐约可辨,不由更觉刺激,手指上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重了,与一层薄肉相隔的巨杵一起做着抽插并且手指时不时的弯曲旋转。   「呜呜……下……不行了……死……死了……」   白翎羽疯狂得摇头哭喊着,龙枪强力的抽刺仿佛要将她带进天堂,她那十根纤纤玉指用力深深地扣入泥土之中,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蜜糖色的玉肤上泛出的玫瑰艳红,仿佛是粒粒彩色的宝石。   前后两处幽穴被占领,那份如火的快感与新鲜的刺激让白翎羽急摇着头,光洁的额头布满汗水,而眼角处又不断有泪水滑落,两种液体在脸颊会合,一滴滴的落下。   龙辉也觉得兴奋异常,随着白翎羽欲火的不断高涨,其花房里的娇嫩花心也在逐渐下沉,他的每一次撞击,花心都给他带来极大的反弹力,让他的龟头既酥且麻,爽快异常!与此同时,巨杵的每一次抽动,龟首的棱角都会把花房壁上的鲜红嫩肉带出,翻至蛤口,艳靡之极!「哦啊……轻……轻点……要穿……穿破了……」   龙辉也如野兽般的嘶吼着,腰腹挺动之快几乎让人难以看清,同时,他又多用一根手指插进了白翎羽的肛菊,而另一只手一把揪住她那飘散的秀发,向后猛扯,白翎羽的头不由得被他拉得向上急仰,仿佛是一匹被骑手拉扯缰绳的母马。   强烈的快感混合着猛烈的痛楚,让白翎羽一下冲上了慾望的巅峰,纤细而又充满弹性的腰肢如月牙般向上弓起,身子更是颤抖不止。   美人娇态,龙辉也看得入迷,当下放开精门,只觉一阵麻酥之感从全身汇聚到尾椎,继而一股热液激射而出,悉数打在花房深处。   一场鏖战终于落下了帷幕,荒废的破庙里慢慢陷入了原有的寂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有空气里飘荡着男女交欢后的浓烈气息…… 第十四回 计中计,御万万刃   激荡爱火过后,两人相拥了一阵子,白翎羽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急忙推开龙辉道:「哎呀,糟糕!那个妖女目标是督帅,咱们快些赶过去。」   说罢便抓起地上的衣服,还不时地把龙辉的衣物丢给他。   白翎羽不愧是军中精英,穿衣披甲的速度甚是迅速,就连胸口的那两团饱满的乳肉也在眨眼间就被棉布牢牢裹住,不消片刻便穿戴整齐,而龙辉却连裤子都没提上。   白翎羽咯咯笑道:「穿衣皮甲乃军中最基本的训练,你这位龙将军可是连普通士兵也不如哩。看来以后得好好训练你了,看你这坏蛋还敢不敢再欺负我。」   龙辉想起当日被她当众训斥体罚的事情,不由狠狠地道:「死丫头,看来你皮痒了,下回一定要你屁股开花。」   说罢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了白翎羽丰满的翘臀一圈,吓得白翎羽身子一缩,赶紧把手捂在身后。   得白翎羽元阴相助,龙辉抱住了性命,但功体依旧只有五成,唯一的收获便是天龙元功可以不用再借助繁杂的吐纳,顺手便可发出,如此一来也多了一张底牌。   两人离开荒庙朝破军兵府赶去,刚进入府邸大门,便看到许多具士兵的尸首,两人内心不禁一阵惊诧,赶紧加快步伐朝内院奔去。   进入内院,赫然见到三道剑光围困一名绝代妖姬,四周站满了士兵,但却无一人能够插手此战。   三教名锋怒对万妖至尊,不再是单纯武诀比斗,三人各展不世剑才,秋水并气,唯求剑斩妖姬,夷平妖变之害。   妖后衣裙飘逸,手中神通接连而出,步步进取对方要害,翻手扬袖,尽显绝逸妖艳!二次对决,盛况更胜前场,妖后心知名锋并气非同小可,若不谨慎,败亡将落至己身,顿时掌劲再催,赞掌频频。   昆仑子怒上眉梢,以剑起卦,正是兑爻王泽,只见白虹刖倒插入地,地面霎时应声而动,剑气如同泥潭沼泽般困住妖后双足。   道剑困妖姬,儒佛双锋立即出招配合,白莲般若忏上手,任平凡手中君子意也应声而动,两人持剑封界,霎时剑气如应如舞,四野震撼。   六道剑轮、墨痕七行,先天绝卦,三角绝学汇聚并招,直扑妖后而去。   单打独斗妖后有把握稳胜三人中任何一个,但如今以一敌三,情况大不相同,妖后哪敢怠慢,一声清啸,本命妖相应声而出,凤凰灵体再度现实,端的是气势磅礴。   只见妖后玉掌轻扬,凤凰展翅,掀起剧烈狂风,三道剑芒竟难进分毫。   「逼出本宫法相,汝等三人死而无怨!」   妖后玉容冷峻,言语傲然地说道。   三人初见妖后本相,也是极为震撼,本来还以为妖后的本相是一头什么穷凶极恶的妖物恶兽,谁知竟是祥瑞灵禽凤凰。   「妖女休得猖狂,铁壁关便是你埋骨之地!」   白莲一声沉喝,真元倏变,四周气流受到牵扯,汇聚剑锋之上。   只见白莲玉腕挥动,剑光化作无数饿鬼,朝着妖后撕咬扑杀而来,这正是六道剑轮中的饿鬼道——饿鬼悲苦。   「埋骨,埋骨,埋骨之地……」   妖后神色多了几分凄凉悲怒,喃喃自语地重复「埋骨」二字,随即凄然一笑,裙角飘动,玉指轻点,无边妖气化作六只巨鸟扑向饿鬼剑芒。   这六只巨鸟分别是青鸾、朱雀、孔雀、大鹏、黄鸟、赤乌。   这一手神通正是傲鸟族的云霄六相,本来这六相只是变出各种猛禽,但妖后乃凤凰化身,万鸟之祖,由她施展的云霄六相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变出六种灵禽,其威力远在傲鸟族的高手之上,只见饿鬼剑芒遭到巨鸟轮番啄食,进而消散殆尽。   妖后咯咯娇笑道:「三教名锋不外如是,不过本宫倒是挺佩服这位大恒军神,装个受伤都装得这么像,他不去做戏子真是浪费了。」   任平凡接口冷笑道:「杨督帅做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你的内应看的,让他把消息传给你,引邪出洞。」   妖后笑道:「卢继全身份败露,被你们反过来利用,这早在本宫的考究之内,没什么大不了的。」   「卢继全?」   白翎羽娇躯微微一颤,低声道,「第三步兵营的万兵长,他竟然是妖后派来的内应?」   听了这几句话,白翎羽与龙辉顿时恍然大悟。   以杨烨的谨慎,就算受了伤也不会让人知晓,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等兵临城下的局势,这一切原来都是一个局,一个诱敌之局。   杨烨一直隐而不出,原来就是为了制造自己身患重病的假象,做戏给那些内应看的,而陆乘烟当日故意留下卢继全这条大鱼,借他的口传递杨烨重伤难愈的消息,其目的竟然是为了吊出妖后这条更大的鱼。   想通此等关节,白翎羽不禁眉开眼笑,而龙辉却是心跳不已。   杨烨早就知道卢继全这个手握万兵的万兵长乃最大内奸,却依旧隐而不发,只为了布下这个最终之局,这份心计这份隐忍,不得不令人胆寒。   从布局到收线,在外人看来是何等轻松,谁又知道此间究竟蕴含了多少外人所不知晓的隐情。   龙辉暗叹一声:「杨烨真乃盖世军枭也!若他支持齐王夺嫡的话,只怕崔家根本不是对手!」   与龙辉的担忧不同,白翎羽却是喜上眉梢,笑道:「督帅果然是天下无敌的,妖女岂是他的对手。」   不单是她,在场的恒军将士对杨烨都有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从。   龙辉暗叹道:「傻丫头,督帅有此妙计,妖后又怎会没有后手呢?」   只闻妖后银铃娇笑道:「本宫入城后就查看过四维方位的巨鼎,发现那里守备并不森严,如此看来杨烨是准备不要这个四维镇邪界了。若我没猜错的话,杨烨此刻已经暗中出手对付炼神浮屠了,他自信能够一举摧毁炼神浮屠,之所以不派更多兵士守护四维镇邪界,是为了铁烈军心大乱之时,能够集中铁壁关所有兵力,施以雷霆一击,歼灭铁烈大军。」   「妖后娘娘果真是学究天人,智比天高,陆某的雕虫小计实在难瞒娘娘法眼。」   只见陆乘烟轻摇羽扇,缓缓走出。   妖后笑道:「陆谋师,你想毁掉炼神浮屠,使铁烈大乱,却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军神会葬身浮屠之内,反过来是你们铁壁关军心大乱呢?你真以为本宫会大摇大摆地跑到你们地盘来,而没有一些准备吗?」   陆乘烟点头道:「督帅布局算计,娘娘也有后手,想必炼神浮屠四周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吧。我们双方实在是各有轩辕,难分高下啊。」   龙辉思忖道:「原来妖后早就看出督帅的诱敌之计,所以将计就计,再暗补后手。妖族一直都被封印在傀山之内,而妖后在山内却早已铺就好了一切后路,这份深谋远虑,堪称盖世雄才也。」   妖后笑道:「本宫能来此陪汝等戏耍,焉能不留后手?炼神浮屠岂是汝等想象那般简单。」   陆乘烟点头道:「中原神州内部,昊天教动作频频,煞域也开始入世,三教教主只能坐镇中原,根本无暇分身边塞战事,而天剑谷则被魔界牵制,于谷主也是疲于应付,所以娘娘才如此架定。但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人。」   妖后柳眉微微扬起,淡然地道:「是何许人也?」   陆乘烟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剑圣——楚无缺!」   妖后脸色倏然大变,沉声道:「不可能,楚无缺行踪一直飘忽不定,而且不理俗事,你们根本不可能找到他帮忙。」   陆乘烟笑道:「娘娘此言差矣,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你当日设计将龙将军打入地底暗河,谁料龙将军福缘深厚,那条暗河乃是通往极北冰海,龙将军被任师叔和佛道两位前辈所救,也就是透过龙将军,三位前辈得知失态严重。」   妖后不屑地瞥了三教名锋一眼,淡然道:「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就凭他们还拦不住我!」   昆仑子嘿了一声笑道:「口舌之争,贫道也懒得跟你计较。不过前些日子,剑圣爱女因练功过急以至于走火入魔,剑心蒙尘,所以剑圣便将其千金送至北原冰海,托贫道以冰封造墓之术助其平息躁动不安的剑心。」   龙辉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曾经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忧的是此次擦身而过,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   忽然小腿一阵剧痛,转头一看迎上的竟是白翎羽那酸溜溜的眼眸。   白翎羽见着小子刚与自己一番云雨,此刻竟然一脸痴迷地想别的女人,心中着实气恼,忍不住就狠狠踹了他一脚。   妖后闻言,脸色忽然一沉,有些急切地追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治好她没有?」   昆仑子道:「冰寒之气顺利平复躁动心火,降伏心魔,楚家小姑娘已经无恙……」   妖后忽然接口道:「下面的不用说了,一定是楚无缺在探望或者接送女儿的时候,你们厚颜无耻地求他来帮忙。」   昆仑子嘿嘿笑道:「既然娘娘已经知晓事情经过,你认为在剑圣军神联手之下,炼神浮屠还能保住吗?」   妖后秀眉微皱,思忖道:「楚无缺出手,再加上一个杨烨,明雪他们根本不是对手,而袁师兄又不知跑哪去了,看来此次大势去矣,还是就此罢手,立即赶回去,应该还能救下明雪和燹祸等人。」   妖后不愧是一方之雄,转念之间便已作出取舍,冷笑一声,便要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白莲眼明手快,岂容她安然脱身,娇叱咤一声,般若忏脱手飞去,再看白莲手捏剑诀,真元勃发,以气御剑。   般若忏如同长了眼睛般刺向妖后,妖后见状顿时怒上眉梢,雪白光洁的额头竟然青筋暴露,修长的脖子亦是涨得通红,还隐隐可见青紫色的血管,厉声喝道:「贼尼姑,你找死!」   这御剑术虽然是厉害的武功,但是原理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根基,便可运内力遥控宝剑,并非什么奇门绝学。   但妖后见到这御剑术却是怒态愤然,毫无昔日魅惑众生的风姿,她此刻的神态更像一个街边泼妇。   「仅御一剑,也敢献丑。」   妖后怒声冷笑道,玉手一招,方圆二十丈之内所有兵器竟然受其牵扯,纷纷飞离主人掌控,唯有根基足够者才能紧握兵刃,但也仅仅限于三教名锋、龙辉、白翎羽等几人,其余士兵手中兵器,无论是军刀还是佩剑,又或者长矛,弓箭都被妖后这一挥手,尽数召唤而去。   「白莲,枉你还是修佛之人,当年你见到楚无缺就是一副神情恍惚,芳心暗许的丑模样,真是不要脸」妖后冷目凝杀,言辞尖锐刻薄,「今天本宫就替佛门清除你这思春动情的贱尼姑!」   话音未落,千兵万刃犹如雨点般朝白莲落下,白莲急忙运气,扯回般若忏,握剑在手,再施六道剑轮,抵御这凌烈杀招。   昆仑子和任平凡见状也立即抢身上前,白虹刖和君子意同时出手,配合般若忏,在跟前筑起一道牢固的剑网,抵御妖后御兵之杀。   金铁交铭之声不绝于耳,三大名锋运剑成盾,秋水神锋斩断来袭兵刃。   待白莲劈断最后一把长矛后,发现妖后已经消失不见。   「牛鼻子,书呆子你两一心苦恋这个贼尼姑,谁知她却心有所属,真是好笑,劝你们还是早些斩断这份孽缘,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妖后虽已远去,但娇媚笑声依旧绵绵不绝,传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三教名锋脸色一阵不自然,昆仑子和任平凡更是面色铁青,而白莲只是闭目口诵佛经。   「龙辉,白宇听命!」   忽然铁如山雄壮的声音响起,两人立即出列上前,听候军令。   「督帅有令,汝等二人各率一万骑军在西门候命,只要见到炼神浮屠崩塌,汝等二人便由西门出击,与各大兵营协同作战,一举歼灭铁烈大军。」   「末将得令!」   炼神浮屠之外,千军万马齐备,燹祸和明雪昂然而立,楼那迦率领血狼卫守住浮屠之外的最后一道防线,除此之外,尚有煞域的鬼道高手魍岳,魔修道者阐提,魔妖煞的五大族高手同时镇守炼神浮屠外围的最后防线。   魍岳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杨烨怎么还不来?」   阐提笑道:「魍岳兄,尽管放心,妖后娘娘算无遗漏,杨烨一定会亲身前来,到时候集合吾等三人再加上燹祸和明雪两位长老,再配合血狼卫保管要他有来无回。」   楼那迦点头道:「不错,即便杨烨能够闯过我们这一关,浮屠内部尚有一干妖族精锐其内,再配合浮屠内部的独特环境,杨烨唯有死路一条。」   忽然明雪眼神一寒,美目凝杀,紧盯前方,燹祸也是一脸严肃,沉声道:「来了!」   楼那迦闻言,猛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只听闻兵甲齐动,铁烈大军严阵以待,五大高手亦凝聚功力,准备一战。   众军凝神戒备,然而对手只有一人。   一人,气度恢弘,神态沉稳,虽是悠然一站,却是静若深渊,气似华岳,尽展宗师风范。   楼那迦一声厉喝:「给我杀!」   一声令下,千军蜂拥蚁聚而上。   只闻来者嗯了一声,脚步轻挪,身形微移,竟进入千军万马之中。   来人脚步不徐不急,招不轻发,发必有中,中招者全身瘫软,虽无伤亡,却是邪气尽散,再难化出妖相增强力量。   一波波的攻势失利,铁烈最精锐之血狼卫猛然出战,人数虽少却是杀气凌烈不凡,堪比千军万马。   六尺弯刀进退有序,形成有效地围杀阵势,将来者牢牢困住封锁退路,使其唯有血战一途。   只见那人以指凝剑,手臂挥洒,轻笑一声:「万里风沙——击!」   方圆之内,沙尘受其真气所牵引,竟化作万千黄沙细剑,向四面八方飞洒而去。   血狼卫虽有厚重甲胄护体,但黄沙细剑无孔不入,强行打入甲胄内部,重创其身。   一招,仅仅一招,五百血狼卫已然溃败。   当日袁齐天以元古大力神通,一棍砸死数百恒军,已经是惊世骇俗,而此人却是以一招之威,制住五百名血狼卫,要知道败而不杀远比杀敌困难,这份修为堪称天人。   士兵溃败,五大高手心神震撼,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身为血狼卫大统领的楼那迦更是惊怒交加,寒声问道:「你不是杨烨,你究竟是何人!」   来者一字一句地说道:「楚——无——缺。」   短短三个字,竟犹如千万利剑般刺入五人心窝之内,叫他们心惊胆寒,无不震惊非常。   「剑圣又如何,今日吾便要你神剑折断,饮恨当场!」   燹祸毕竟是妖族长老,见多识广,猛地一下便压住心中恐惧,怒喝一声先发制人。   另外四人见状亦同时赞掌,五强联袂出击,果真是掌动撼天地,气怒震风雷,五道雄厚气劲合流并气,直扑剑圣而去。   然而楚无缺如柳叶随风,无力可借,无迹可寻,在五强围杀之间进退自如,攻守得当。   只见楚无缺剑指凝光,一剑点出,剑气所过,阐提首先受创,魔道邪气难以护体,被剑气一举刺破,左肩喋血。   「阐提!」   魍岳见战友受创,怒不可遏,掌起冥界阴力,极招上手——「万骨千骸葬群仙!」   煞者祭阵,意欲吞仙灭道,扑灭剑圣万丈豪光。   眨眼,万骸崩地而出,朝着剑圣围困逼杀而来。   楚无缺只是微微一笑,前式未尽,后招又出,剑指轻点,剑芒锐气凌然而出,万骨千骸竟尔崩散。   一声闷哼,魍岳随即负伤,口吐朱红,败退数丈。   趁着楚无缺压制五大高手之际,一声豪情壮笑响起:「多谢楚兄相助,杨某便去毁掉这座妖塔!」   不世身影,刚毅面容,踏着最坚毅强势的脚步,逼近炼神浮屠——虓勍督帅,军神杨烨强势出战,势破炼神浮屠。   此番出战,杨烨并未带上虎牙破军戟,只是在腰间别上一把军刀,轻装上阵。   「杨烨,给我停步!」   燹祸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烨进入浮屠,怒气勃发,一把抽出焚业鞭,祭起苍木淬火,整条鞭子燃起诡异绿火对着杨烨狠狠抽取。   忽见剑光一闪,剑圣挡路,并指一点,剑气横扫。   只听碰的一声,焚业鞭被剑气荡得不断飞退,苍木淬火亦被剑气扑灭。   「多谢楚兄援手!」   杨烨朗声大笑,已然冲入炼神浮屠内部,刚一进入,杨烨便感到一股浓郁邪气笼罩四周八方,叫人气息不由一滞,不由暗叹道:「好个炼神浮屠,内部竟然还有如此结界阵法,能压制入侵者的功体。若无楚剑圣替我分去外围的敌人,就算我能闯入此地,也是损耗极大,而这鬼环境又能限制我的功体,这一番折腾下来,只怕功体不足五成。」   得到剑圣援手,杨烨毫发无损地进入浮屠内部,面对可以压制外人功体的结界,他尚能应付,以不世根基抵御结界压力,虽然功体被结界损耗了两成,但杨烨还是信心满满地朝更深处走去。   越往内部越是诡异,阴气沉沉,邪气森森,杨烨亦不敢大意,手按腰间刀柄,蓄势待发。   「擅闯炼神浮屠者——死!」   外人入侵,浮屠内部霎时千妖万邪齐聚,月灵夫人与蠍鳌率先出手,两大高手赞掌而出,浩荡真元凝聚无尽邪气妖氛,直扫而来。   杨烨呵呵一笑,反手一挥,两大恶妖之掌力竟被化于无形。   再者,杨烨手掌朝后一扬,一股巨力油然而生,月灵夫人与蠍鳌顿感下盘一松,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扑向杨烨,再看军神手掌朝下翻去,月灵夫人和蠍鳌只觉得有股压力施加在身体之上,双膝一软竟然跪倒在杨烨跟前。   阵前受辱,两人拼尽全力反抗,不但丝毫不动,反而压力剧增,将两人硬生生地压得五体投地,就像虔诚的信徒对着心中真神所行的跪拜大礼。   杨烨呵呵笑道:「虽说过门为客,但两位也无需这般大礼。」   月灵夫人一张艳丽俏脸憋得通红,差点没气得吐血三斗,而蠍鳌更是目含杀光,咬牙切齿。   「退下吧!」   忽见杨烨手掌向外一挥,两人顿时惨叫一声,被气流横扫,口吐鲜血,犹如断线风筝般飞退而去。   军神之威难挡,随即再现三道光影,便是袁齐天、摩云和赤狮三人连环夹击。   面对忽如其来的雄厚气劲,杨烨连眼都不眨,手腕微动,便在身前筑起一道气墙,尽消万顷掌势。   一波攻势未停,一波又至,忽见地面闹动不安,一头庞然巨兽耸立眼前,这头巨兽身高五丈,膀大腰圆,头顶独角,面目狰狞可怖,正是一头强壮的独角巨人。   月灵夫人捂着高耸的胸脯,强忍内伤喝道:「乌霾快杀了他!」   那头独角巨人大喝一声,举起庞大的手掌拍向杨烨,力夹拔山倒海,正是独角巨人一族的绝学「拔山掌」。   于此同时月灵夫人和蠍鳌忍住伤痛,同时出招,而袁飞子、赤狮和摩云三人邪功雄沉,也同时出掌。   应和六大高手绝式,浮屠内部无数妖物也随之而动,纷纷发出诡异邪气,围杀而来。   面对群妖攻势,杨烨只是微微冷笑,军刀倏然离鞘,低喝一声:「军令如山!」   这招军令如山乃军队中常用的刀术,十分普通,但在军神手中使出却是不同凡响,只见刀锋横劈疾扫,一斩之下竟是军威破魔障,气吞河山啸。   群邪触及刀气立即粉身碎骨,而那名叫做乌霾的独角巨人拦腰而断,其余五人同时负伤败退。   正当杨烨以为乌霾命不久矣之时,忽见此巨人断成两截的身体缓缓聚合,再度爬起。   杨烨眉头微皱,腰斩之下竟然还能愈合,果真是妖物,虽然乌霾情况诡异,但杨烨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冷笑道:「是本帅太过宽容了吗?」   看似自嘲的笑语,却使得浮屠内部气氛倏然一寒,众人脚底顿时冒出冷汗,因为他们已经清晰地感觉到杨烨那凌烈的杀气。   「板荡山河!」   只见杨烨打出一拳,直拳如同炮弹一般轰在乌霾身上,这头巨人霎时化作万千血肉,无尽骨骸,竟是死无全尸。   这一拳名为板荡山河,果真招如其名,拳风狂送,整座浮屠竟然发出强烈的震动,月灵夫人等五大高手,在拳风压体之下再度负伤吐血。   一刀破敌,一拳扬威,杨烨犹如不可逾越的高峰,虓眼冷然环视,群妖触之心惊,忐忑不安,唯有避开军神视线。   「还有谁敢出手的?」   面对军神豪言轻佻,竟无一妖敢挺身而出。   杨烨冷笑道:「除了妖后与袁齐天外,也不过是令人失望的族群,战败的人——滚!」   随着一个「滚」字响起,杨烨爆发出澎湃真元,围在浮屠内部的群妖被震得惨叫连连,东倒西歪,飞退而去。   月灵夫人为首的五大妖将再吐一口鲜血,脏腑已然受到重创,无力再战,唯有看着杨烨扬长而去,直奔妖塔顶端,也是炼神浮屠的核心所在。   看着杨烨远去的背影,月灵夫人红唇微扬,俏脸之上挂着一丝诡异冷笑:「杨烨啊,杨烨,你虽然神勇,却不知炼神浮屠的奥秘!就让塔顶的玄牝孁心收拾你的性命!」   袁飞子的地位在月灵夫人之下,对她所言之事亦是一头雾水,顺口询问道:「夫人所言何意,在下着实不明。」   月灵夫人笑道:「玄牝孁心乃炼神浮屠之核心所在,不但可以吸纳地心真火,还可以吸纳一切接近活物的生命之源,化作动力。杨烨的根基如此雄沉,必然成为玄牝孁心的饵食。」   蠍鳌点头道:「夫人说得没错,杨烨的元功将被玄牝孁心所吸收,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   炼神浮屠顶端,箕张的丝线重重叠叠,每根丝线上都透着火红之色,人还没接近便觉得热浪如潮,几乎可以将人体的水分给蒸干,饶是杨烨也得运功抗衡这股热气。   妖邪氛围,浓密笼罩四周,丝线中央竟是一只不断跳动的巨大心脏,四周的丝线就像是心脏的血管,地心真火则犹如血液般不断汇入心脏之内,而心脏另一端则连接这一座巨大的炮口,这个心脏便是炼神浮屠的核心之处——玄牝孁心。   正当杨烨靠近之际,四周丝线倏然一动,如同嗜血蚂蝗般朝着杨烨扑来,每根丝线都带着地心真火的热力,灼热气浪使得杨烨内息不由一窒。   诧异之间,邪丝缠绕全身。   手足被制,杨烨惊觉丝线竟开始吸纳自身元功。   杨烨虽是惊讶,但却不慌乱,抱元守一,以雄世根基抗衡玄牝孁心吸纳之力,这份冷静尽显军雄本色。   邪丝不断累积,不出片刻竟将杨烨包成一个巨茧,随即吸入玄牝孁心其中。   片刻后,玄牝孁心发出巨大的颤动,宛如一个人在激烈运动后那个猛烈跳动的心脏。   砰砰——心跳之声震动万里,同时炼神浮屠顶端散发强大邪光。   「哈哈,杨烨成为玄牝孁心的食物了,这位虓勍督帅完了!」   月灵夫人得意而笑,清脆笑声犹如银铃轻摇,又娇又媚,使得闻着心跳加速,其心跳的速度几乎可以赶得上那颗玄牝孁心了。   蓦然,蠍鳌脸色大变,颤声道:「这个心跳太过异常了,就算是吸纳足够的地心真火,玄牝孁心也不曾发出如此猛烈的跳动。」   众妖诧异之间,巨大邪光包绕整座炼神浮屠,妖气暴串,大地震动。   随即,忽闻塔顶传来杨烨沉稳的怒吼,玄牝孁心倏然一阵抽搐,只听轰隆一声,整颗玄牝孁心宛如破裂的水球,向四周炸开,孁心内部竟是嫣红如血的液体,随着孁心的爆裂,这些红色汁液夹着腥臭的气味由半空散落而下,在宛如一场腥风血雨。   孁心爆碎,妖塔开始不断地震撼,巨大的塔身出现许多裂痕。   「哈哈,多谢楚兄相助,杨某不负所托,终于破除这座妖塔!」   随着豪迈的笑声响起,天际再现不世嚣狂的身影,手握军刀顶天而笑,居高临下俯视战场,随即再度长啸,便扬长而去。   楚无缺思忖道:「单枪匹马捣毁炼神浮屠,不愧大恒军神之威名,但杨督帅在对抗玄牝孁心之时,也受了不轻的伤势,故而迅速撤离战场。炼神浮屠一破,铁烈军心势必崩溃,这场大战中原赢了。」   「岂有此理!楚无缺,我要你填命!」   浮屠即将崩溃,铁烈大军败势已定,楼那迦暴怒交加,拾起一把长矛,朝着楚无缺刺去。   楼那迦以长矛施展苍狼碎骨拳,不但有拳法之爆裂刚硬,更含长矛之锐利,威势犹在单纯的碎骨拳之上。   面对强悍的长矛,楚无缺剑指迎上,浑然真气透指而发,将长矛牢牢锁住。   只听楚无缺一声冷喝「撤手」,内元急吐将楼那迦手中长矛震脱。   谁料楼那迦也是血勇之辈,长矛虽脱手,拳头却不含糊,对着楚无缺胸口,面门等多处要害,连打数计苍狼碎骨拳。   楚无缺不慌不慢,剑指朝前虚点,同时发出数十道剑气,刺得楼那迦身上血肉模糊,但他却一声不吭,强忍剧痛再度扑杀而去。   「勇悍!」   楚无缺面露赞许,轻叹一声,衣袖一挥,沛然真气扫荡而去,将楼那迦震退三丈之外。   倏然,楚无缺只觉身后风雷响动,回身一看竟是妖族两大长老同时运招起式,纳天地妖氛。   明雪玉手高举,四周气温剧降,在她方圆五丈之内,已是一片冰凌晶莹的世界,正是冰髓劲;而燹祸双掌朝地,地心真火受到妖气牵引,破地而出,冒起无数火舌,燹祸本身的苍木淬火亦受到感应,汇入地心真火之内,两种火焰合流并气,徒增威势。   妖族两大神通同出,招未发,已是拔山裂石,百丈震动。   「楚无缺,送你上西天!」   两大绝式联袂而发,雄沉气劲直扑剑圣而去,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的功法在相互配合之下爆发出最强威力。   却见楚无缺飘然而起,双手交替,剑指虚化,将冰火二气纳入掌控。   再者,剑圣身形急转,两道雄厚掌气竟反扑而回,以敌之矛攻敌之盾。   燹祸脚步急转,连施身法,好不容易才避开掌力,谁知,他刚一稳住身形,便察觉背门有异,原来剑圣已至身后。   燹祸不及细想,本能之下反身劈掌,而剑圣手掌一格,五指一张,便扣住燹祸脉门,制住燹祸身形。   中门大露,燹祸暗叫不妙,正想垂死一搏,却见楚无缺剑指点来,气海应声受创,功体立即散去八分。   「燹祸!」   明雪虽是冷漠,但对同伴亦是十分担忧,此刻已然怒上眉梢,不顾一切催动内元,再发冰髓劲。   楼那迦也同时运起碎骨拳配合,受创的魍岳和阐提都奋起余力,使出最后绝式,试图对抗剑圣之无双剑艺。   铁烈大军也试图做出最后一搏,周围的大军朝着剑圣蜂拥而来。   只见楚无缺淡然一笑,双手凝指,左右虚引,浩荡真元随心而出,更有一股御尽万物的剑魂真意,方圆之内,数万兵刃同受感应,变得躁动不安,竟然同时汇聚在剑圣四周,宛如忠诚的士兵和大臣,随时听从君王的号令。   「万气同归,剑心如一!」   只听剑圣一声轻笑,兵刃竟反扑而去,数万的兵刃宛如雨点一般朝着明雪等四大大高手以及冲上来的铁烈士兵飞去。   寒光如电,血花飞溅,铁烈妖兵虽然化作妖狼形态,却难挡剑圣神威,惨遭万兵透体,立弊当场。   而四大高手运足真元,鼓劲全力抵挡,才堪堪保住性命,但全身却是伤痕累累,而那些普通的士兵在这一轮万刃齐攻之下,少说也死伤千余人。   一招绝式,斩尽千人,异族妖兵哪还敢轻撼剑威,纷纷驻足当场,竟无一人再度上前。   面对伤痕累累的四大高手,楚无缺双手再次虚引,四周气流急剧旋转,竟将四人的内力逐渐吸出。   明雪本已白皙如霜的俏脸此刻泛起一阵病色的酡红,口鼻溢血,颤声说道:「楚无缺,你……你想废我们武功?」   楚无缺道:「然也,废去汝等功体,让汝等再无害人之力。」   说话之间,手中再加三分真力,四人只觉得体内真气犹如决堤江河般,不断涌出体外,只要再过半刻,四人便会武功尽失。   「楚无缺,你给我住手!」   就在四人将近覆灭之际,一声清脆的凤鸣响彻云霄,震撼战场。   随即璀璨光芒笼罩大地,抬头望去,竟见九霄之上,凤凰展翅,原来妖后御风而至,玉掌下击,一股压力沉地而来,一道黄芒朝着楚无缺射下,势扫八荒。   强敌压境,楚无缺不敢怠慢,双手合一,真气凝剑,剑尖向天。   两大极招交击,气震寰宇,遍地遭殃,功力不及者被这股巨力压得粉身碎骨。   明雪等人得此机会,立即摆脱剑圣掌控,保全了一身修为。   极招过后,凤凰降下,妖后亲临战场,只见她凤目环视,便知战况,炼神浮屠失去玄牝孁心已经开始逐渐崩溃,铁壁关内的恒军趁势出兵,铁烈的败势已定,已无翻盘之可能。   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眼前这名英伟的男子,剑圣楚无缺。   妖后怒极反笑道:「楚无缺啊,楚无缺,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要跟我作对,好,好得很……」   触及妖后盛怒的目光,楚无缺不由一愣,当他触及妖后那双怒火中烧,却又带着几分凄美的眼睛,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回忆似乎被勾起……「撤退!」   妖后见战况不利,也不拖泥带水,一声令下命众人后撤,而自己则亲自留下断后。   楚无缺看着撤退的魔妖煞三族高手,脸上始终是毫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绝色妖姬。   妖后也出奇的安静,眼睛之中既无杀意也无怒火,只是木讷地看着楚无缺。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僵持着,那怕是四周杀声震天,也不能引起这两人的注意,在他们眼中唯有对方的身影。   虽然只是静静一站,但两人的真气自然而发,似乎有默契般交缠在一起,相互形成一个牢固的气场,外人根本进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妖后似乎回过神来,琼鼻发出一声冷哼,不再看楚无缺一眼,化作光影从战场上消失,留下思绪万千的剑圣,还有不断崩塌的炼神浮屠,以及溃败千里的铁烈大军…… 第十五回 再遇剑圣   炼神浮屠一战后,恒军借着铁烈军心大乱,强势出击,杀得铁烈尸横遍野,大败而亏。   随即恒军三路齐出,夺回了八大军镇,并以此为据点,向四周辐射,扫荡铁烈残部。   铁烈大军虽败,但残余的部众却十分难缠,比起聚在一起的大军来说,这些小股而又分散的残兵更加难对付,由于人数不多,所以他们都是来去如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撒腿就跑,而且铁烈人骑术精湛,狡诈如狐,已受到恒军大部前来的风声,立马跑得连影子都不见,若是小队恒军的话,他们就会趁机出手,袭击这些小部队。   杨烨多次派出军队深入草原,追杀铁烈残部,就这样一直花了足足五年时间,才将铁烈的残余势力彻底抹杀,而美中不足就是没有找到铁烈大汗的踪迹,以及最让人担忧的傀山妖族竟然也如同人间蒸发似的,不留一丝踪迹。   杨烨也曾多次派人搜查傀山,但大军到达后,傀山内已经是人去楼空,诸多的妖族宫阙城墙都被付之一炬,烧了个精光。   本来想彻底搜查傀山每一个角落的,但傀山地势险峻,山脉延绵千里,彻底搜查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一只大约八千多人的骑兵正朝着铁板关奔来,带头的是一位年约双十的年轻将领,其面容清秀俊朗,更带着几分杀伐刚毅之气,身材高大,胯下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身披锁子连环甲,端的是丰神俊朗,好不威风。   守关将士看到远方兵马打着大恒旗号,于是拉长嗓子喝道:「前面的兄弟是哪一个营地的?」   一名骑军回声应道:「我们是青龙军的,还请守城弟兄开门,行个方便。」   守城将士听后,脸上的表情肃然起敬,叫道:「原来是青龙军的兄弟,但小弟职责所在,还得验明真伪,请将军出示令牌,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说罢从城墙上放下一个吊篮为首的将领点头道:「这个我晓得,这个是我的军牌,兄弟尽管验证。」   说罢便将军牌放在吊篮上,守城将士拉起吊篮,抓起军牌一看,只见铜铁所制的厚实令牌上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栩栩如生,叫人不敢逼视,于是再朝城下看去,待看清楚那领头将军后,不由脸色大变,急忙交回军牌,拱手赔罪道:「原来是龙将军,小将对不住了。」   青龙军的领头将军正是龙辉,只见他笑道:「兄弟也是职责所在,在下晓得。」   这五年来,龙辉一直在围剿铁烈残兵,在作战中他将?武天书所记载的兵法在战场上一一验证,使得他的统军能力大大提升,大小战役不下上百之数,他始终能够保持全胜,杨烨对他也是寄予厚望,将他破格提升为万兵长,顶替已经殉国的陈方所遗留的空缺,重组第十步兵营,并身兼在第八骑军营,龙辉也就同时个统率骑步两大兵种,杨烨见他名字中含有一个龙字,便将赐青龙二字。   而当年得到杨烨的担保,龙辉身上的冤案得以平反,此时他可谓是春风得意。   「将军,我们如今凯旋而归,今晚是不是去找几个小妞乐上一乐呢?」   编入龙辉麾下的王栋此刻正一脸堆笑地道。   龙辉哈哈笑道:「老王,刚打完一仗,你就想着找女人,小心再过几年你就有心无力了。」   王栋笑呵呵地道:「一天到晚都是跟男人在一起,我都快憋出鸟来了。」   一旁的梁明嘿嘿笑道:「王大哥,前几天我才看到你在被窝里动个不停,不是知道你在干嘛?」   王栋老脸一红,骂道:「梁明你滚一边去,少说几句你会死啊!」   龙辉莞尔道:「放你们三天假,想去干嘛就干嘛,总之三天后你们要按时回来。」   众人一听齐呼万岁,王栋凑上来道:「龙将军,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听说北风客栈来了好几个俏娘们,长得是水灵灵的,要是去晚片刻恐怕就被其他军营的人给抢光了。」   梁明也应和道:「对对,上回被麒麟军的那几个小子拔了头筹,这次我们一定不能落后。」   听到麒麟军三个字,龙辉心中再度泛起几分涟漪,这五年来,青龙军负责东面战线,而麒麟军则扫荡西面,与白翎羽是分多聚少,不知道这丫头这五年究竟过得怎么样,念及佳人,龙辉心中顿感一片火热,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她身边,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爱怜一番。   「龙将军,你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有你出马,麒麟军的那几个小子保管乖乖将美人送过来。」   王栋的声音将龙辉从思绪中唤醒。   龙辉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我要去找一下白将军。」   梁明不由奇道:「找他,找他做什么?」   龙辉没好气地道:「我跟白将军说一声,让他先不给麒麟军的兄弟放假,先让你们乐上一乐。」   「真的吗?龙将军你真是我们得再生父母!」   假的!龙辉心里没好气地说道:「要是给那个丫头知道我怂恿手下去嫖妓,不一枪爆了我的头才怪。」   想起红颜玉容,龙辉的脚步不自觉地又加快了几分,朝着麒麟军军营奔去。   刚到麒麟军营地门口,便见到一道素白身影缓缓走来,在其身后跟着三五个亲兵,龙辉心头不由一热,翎羽二字差点便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翎……白将军!」   远处的白翎羽听到龙辉的呼喊,娇躯微颤,扭过头跟亲兵交代了几句,便独自朝龙辉走来。   再度重逢,白翎羽俏脸上尽是喜悦和欣慰,目光秋波如水,红唇娇艳欲滴,五年的岁月只是为这巾帼美人增添成熟与睿智,柳眉之间除了精明干练之外,尚有数分柔情,这柔情唯有一人可见。   四目相对,龙辉胸口不由一涩,虽有千言万语,但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难言半词,憋了许久这才吐出几个字:「翎羽,你消瘦了。」   白翎羽微微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宛如百花吐馨,美不胜收:「这么久不见,你就只会说这几个字吗,平日里你嘴巴可是厉害得很呐。」   龙辉灿灿而笑道:「只是许久不见小羽儿,今日再见心中惶恐不已。」   白翎羽呸道:「贫嘴,还不陪我走走。」   龙辉嘿嘿应道:「为夫谨遵夫人玉言。」   白翎羽俏脸一红,娇嗔道:「谁是你夫人,还不快走。」   夕阳西下,无人的小道上,两人并肩而行,拖拽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白翎羽率先开口道:「上回你托我找的人,我已经有线索了。」   龙辉惊喜地道:「小羽儿,那人在何方?」   白翎羽叹道:「你那个叫做黄欢的朋友曾经到过北疆服役,但由于西域守军急需人手修建防御工事,所以他们那一批充军的人又被发配至西域了。」   龙辉不禁有些黯然,白翎羽又道:「傻哥哥,你不用担心,你的冤情早已洗清,而且还有有功名在身,想必你哪位朋友很快便能重获自由的。」   龙辉见她出言安慰,心中一暖,握住白美人那只温玉般得小手。   十指相扣,白翎羽芳心一甜,身子不由得向情郎靠近几分。   龙辉见她美态娇羞,心中甚是喜爱,差点就像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爱怜一番,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得白翎羽急忙甩开龙辉的手,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骑马者正是一员传令兵,他策马赶到俩人十步之外,急忙跳下马背,朝两人行礼道:「小人方才去青龙军营地寻龙将军踪迹,听士兵说龙将军来找白将军了,询问麒麟军的弟兄后,方知两位在此。」   龙辉问道:「究竟是何要事?」   传令兵道:「是钦差前来,向二位将军宣旨。」   圣旨?龙辉闻言一脸愕然,而白翎羽却是多了几分不自在,但她很快便恢复过来,朝传令兵点头道:「多谢兄弟告之,吾等便去接旨。」   步入校场,乍见钦差仪仗赫然在目。   在多名御林军拥护之中,一道俊秀身影昂然而立,虽无刚毅武骨,却有文风傲气,只见此人身着四品紫色云雁服,朝冠顶衔青晶,端的是气度不凡。   龙辉看了几眼,觉得这名钦差有几分眼熟,再仔细打量,只见此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生得是俊朗英伟,那是别人正是当年白弯镇的第一才子——高鸿,高凌云。   高鸿见两人已经来到,便开口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龙辉、白翎羽闻言立即行礼接旨,但并未下跪,只是稍微躬身向前而已。   原来自大恒立国,太祖下旨恩准身着甲胄军人无需下跪,为的就是不让跪拜之礼磨灭武人那一身血勇傲骨,也因为这道圣旨使得大恒崇尚武风。   「白弯龙家之子龙辉屡立战功,今朕特册封龙辉为正三品武运大将军,赐金鳞带。追封龙海生公为一品忠义公,追封龙平风为二品英烈公,钦赐!」   接过圣旨,龙辉心情一阵激动,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自己不但洗清冤屈,还封官加爵,父亲与祖父也被朝廷追封,可谓是光宗耀祖,隐藏多年来的阴晦顿时一扫而空。   之后高鸿再宣读白翎羽的圣旨,内容也大致是升官进爵,与龙辉一样,白翎羽也是位列三品将军,两人也就此成为了大恒帝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将军,除了杨烨之外世上五人能及。   当年的杨烨以弱冠之年立下不世军功,一战成名,被册封为一品大将军,远在龙辉和白翎羽之上。   接过圣旨后,白翎羽并无龙辉那般喜悦,面容中带着几分不屑,但却又克制住。   龙辉看到她这模样甚是疑惑,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问个清楚,忽然听到高鸿说道:「龙将军,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当年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他乡遇故知,龙辉心中也是一阵激动,拱手回应道:「小弟过得尚好,只是不知高师兄近况如何?」   两人本是无涯书院的学生,论资排辈,高鸿算是龙辉的师兄,如今闻得这个称呼,高鸿脸上顿显一片惆怅,眼中闪过千般神情,最终只是无奈一叹道:「当日我不明真相,害你落难千里,如今贤弟竟然还叫我一声师兄,着实让凌云汗颜。」   龙辉叹道:「世事如棋,谁又能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当日千面郎君的易容术有着以假乱真之效,高师兄会认错人也是情理之中,如今小弟冤情得以洗清,我家人也被朝廷追封,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高鸿叹道:「龙师弟胸襟着实让为兄佩服。」   龙辉道:「师兄过奖,以师兄的才智这些年来一定是步步高升了吧。」   高鸿笑道:「惭愧,愚兄这点浅薄学识那堪贤弟谬赞。」   「龙将军,高大人你们师兄弟许久不见了,也该好好谈个痛快,白某有些倦了,先行告退。」   白翎羽告罪一声,便转身离去。   龙辉见白翎羽神色有异,心忧有他,于是再同高鸿敷衍几句,便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   从与高鸿的交谈中,龙辉知晓了这些年白弯镇的情况。   高鸿高中状元,如今已是吏部侍郎,其文采出众,处事利索,故而被派遣为钦差,可谓是平步青云。   而成渊之的遗孀穆馨儿如今寡居在家,一直都在吃斋礼佛,深居简出,极少与人接触。   而昊天教则受到武林和朝廷全面封杀,许多分舵暗装都拔除,听到这些龙辉也不由出了口恶气。   告别高鸿后,龙辉疾步而行,准备找白翎羽问个究竟,行至半路忽遭凌烈剑芒拦路,龙辉反手抽出血铸刀劈向剑芒,只听铛的一声,剑芒消散,而龙辉也被震得手臂发麻。   「多年不见,你竟然也练得这一身好武功。」   一道似曾相识却又甚是陌生的声音响起,龙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刚才那道剑芒所蕴含的剑意却是十分熟悉。   龙辉心念一动,纵身一跃,朝着西南之位奔去。   施展轻功,穿街过巷,终于来到目的地,却见眼前一道伟岸身影。   眉如剑,面如玉,眼如星,一身朴素长袍难掩其张狂傲世之态,虽只是随便一站,带来的却是犹如皇天后土一般沉重的压迫。   见到此人,龙辉心中没由得乏起一阵暖意,拱手拜会道:「晚辈见过楚前辈。」   来者正是剑圣楚无缺,他盯了龙辉好一阵子,冷哼道:「你既然没死,为何不来找冰儿?」   龙辉微微一愣,低头道:「前辈明鉴,当日晚辈曾如约赶往泰山,等了数日都没见到前辈与冰儿的踪影。后来回到白弯镇,龙家遗址发现冰儿的留书,这才知晓前因后果。」   楚无缺脸色一沉,厉声道:「臭小子,既然如此你为何一直隐瞒你还在世的消息,你知不知道你害得冰儿如今万劫不复了!」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龙辉顿时身躯剧震,脸色惨白,追问道:「冰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楚无缺怒上眉梢,一股澎湃真气透体而出,压得龙辉几乎吐血。   龙辉唯有运功抵御,勉力追问道:「前辈……还请告知冰儿之状况……」   楚无缺恨声道:「当日冰儿以为你被昊天教所害,所以拼命练功,为的就是替你报仇,谁知操之过急,导致走火入魔,剑心蒙尘。谁知你这小贼竟然还活蹦乱跳,真是岂有此理!」   楚无缺不知为何怒气如此之大,反手朝着龙辉便是一掌。   龙辉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被印上一掌,然而真气却自行护体,不断地抗衡楚无缺磅礴掌力。   楚无缺眉头一皱,冷笑道:「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就妄想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吗,可笑!」   一声可笑,剑圣掌功再催,龙辉的护体真气瞬间崩碎,顿时肺腑受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前辈,你要杀要剐,晚辈绝不还手,只求你能告诉我冰儿究竟怎么了?」   龙辉捂着胸口爬了起来,颤声追问道。   楚无缺见他即便负伤也要追问楚婉冰的状况,心中不由一软,叹道:「罢了,看在你对冰儿一片痴情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龙辉又惊又喜地道:「多谢前辈赠言。」   楚无缺深深吸了口气,悠悠说道:「当日冰儿练剑做火入魔,我将她带到冰海请三教名锋医治,虽然压制了她的心魔,但却不能够根除,所幸随后传来你尚在人世的消息,冰儿顿时解开了心结,还吵着说要去找你,我本来想答应她的,谁知就在我让她离去的前一个晚上,我发现冰儿体内的血脉竟然觉醒了!」   龙辉听得一头雾水,好奇地问道:「血脉?冰儿的血脉有什么问题吗?」   楚无缺叹道:「她遗传了她母亲的血脉,这血脉不寻常呐……」   说罢又是连连长叹,神情即悲伤又是无奈,眉宇间更是一股莫名的沧桑和凄凉。   过了许久,楚无缺才缓缓地道:「当日我发现冰儿血脉觉醒后,我立即将她的武功给禁锢,还不准她外出。冰儿当时又吵又闹,还口口声声说不认我这个父亲了……哈,我却是没资格做她父亲……五年了,我不准她习武,不准她外出,只是不想她重蹈她母亲的覆辙,谁知天算不如人算……」   龙辉见楚无缺的言语有些紊乱,似乎想起一些极为伤心的事情,不由思忖道:「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剑圣如此伤怀,如此失态?」   楚无缺理了理思路,说道:「这五年来,冰儿天天吵着说要去见你,我其实也想过把你找来陪她的。」   龙辉暗忖道:「既然你想到了,为何不去做,也好让我能早些见到冰儿。如果这五年来能够天天跟冰儿朝夕相对,岂不是塞过神仙。」   但转念一想,如果就这样去陪楚婉冰,那白翎羽怎么办,这小男人婆恐怕早就闹翻了天,想到白翎羽不由得有想起秦素雅和崔蝶等女,她们是不是也天天在期盼着自己……越想头越大,龙辉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几份,可以好好陪伴红颜知己身边。   楚无缺道:「只是后来我觉得这事不太实际,如果让外人接触冰儿的话,她体内的血脉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连我也预料不到,权衡利弊之下,我只有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五年来我在冰儿的房间三里之内布下剑阵,就是不给她外出,但前几天,冰儿她破去了我的剑阵,已经逃了出去。」   龙辉暗赞道:「好冰儿做得好,你这无良老爹要棒打鸳鸯,你决不能向他屈服。」   楚无缺见龙辉面露得意之色,已经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了,冷笑道:「臭小子,你还真以为我不准冰儿外出就是因为要拆散你们吗?你把我想的太迂腐了。」   龙辉赶紧说了一声「晚辈不敢」,心里却想:「如果不是为何要一直阻挠冰儿与我见面,你家住在哪里我又不知道,只能等冰儿来找我了。你把冰儿关起来,让我们见不了面,还不时棒打鸳鸯?」   楚无缺冷笑道:「之所以不让冰儿外出,我是怕她的血脉内蕴含的力量引发一场风波。」   龙辉皱眉道:「前辈多次提到冰儿的血脉,不知这血脉有何玄机?」   楚无缺哼道:「傀山破封之日,便是冰儿的血脉觉醒之时!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听闻此言,龙辉脑子里不由一下子就炸开了,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前辈,这会不会只是巧合?」   楚无缺长叹道:「我也希望这只是巧合,但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冰儿找到了她母亲的遗物,并以自身精血使遗物发生了变化,种种迹象不由我不信啊。」龙辉追问道:「那遗物究竟是什么?」   「一块丝帕,我本来以为只是亡妻留给女儿的纪念,谁知到里面却记载着夺天地造化的武功法术。冰儿当日无意之中将血滴入丝帕中,使得丝帕内的口诀重现于世,我才知道这块丝帕原来内藏玄机。」   龙辉沉声道:「莫非是冰儿练了丝帕上面的武功,从而冲破了前辈的禁锢?」楚无缺点头道:「然也,那些武功似乎就是替冰儿量身定造一般,她只是扫了一眼,竟然学会大半,趁着我外出之际,她不但一举冲破体内的禁锢,还破去我所设的剑阵。等我回去后,才从仆人口中得知这丫头已经逃之夭夭了。」   龙辉道:「就算冰儿功力大增,也不是前辈你的对手,以前辈之内应该很快就能将她找回来的。」   确实以楚无缺的修为,如果他一心要找一个人,天下间根本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追捕。   楚无缺摇头道:「丝帕内记载着一门可以随心转换相貌体型,甚至是气息的武功,冰儿以这门武功化身成了另一个人,连我也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龙辉闻言,不禁脱口而出道:「莫非是万变幻元术?」   楚无缺愣道:「你也知道这门功法?是了,你曾于妖族多番交手,知道这功法也不足为奇。」   龙辉道:「晚辈不但知晓,而且还习得该门神通。」   楚无缺甚是意外,忙道:「快快使出来,说不定我能从中窥出一些寻找这丫头的线索。」   龙辉点了点头,当即默运真气,以无相篇章模仿妖族真气,随即身上泛起层层光晕,待到光晕消散之后,龙辉已经变成了一个矮小老头。   楚无缺瞥了一眼,摆了摆手道:「你这变化破绽太大,别说是我,就算连一般得高手都瞒不过。虽然你外形变得惟妙惟肖,但体内气息极为不稳定,只要有点修为的人都能瞧出问题,最多只能骗一下那些庸手。」   龙辉化回原形,苦笑道:「晚辈曾被妖后打伤,如今功体尚未复原,难免真气不足,我若能全功施展,恐怕前辈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我来。」   楚无缺点了点头道:「我看你运行这套万变幻元术的时候,是以本身的真气转化为妖气,藉此为根基施展变身之法。但转化真气属性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可能要损耗你三分真气才能转化一份妖气,所以导致你体内气息极为不稳定,如果你没受伤的话或许可以模仿出这套功法。」   龙辉点头道:「前辈所言甚是,不知道冰儿使这套万变幻元术有没有破绽呢?」   楚无缺道:「我也没见过,但我敢肯定她使这套武功比你好得多,因为她是以本身血脉的力量施展的,根本不存在气息不稳的问题。」   龙辉道:「这万变幻元术虽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武功,但冰儿以它自保绰绰有余,前辈无需担心。」   楚无缺长叹道:「当年冰儿的母亲因为体内血脉所蕴含的力量遭到武林正道的逼杀,若给人知道冰儿体内血脉的秘密……我怕同样的悲剧会降临到她身上……」   龙辉皱眉道:「即便当初尊夫人遭各路围杀,依照前辈之能为难道还不能保全爱妻吗?」   楚无缺闻言,脸上神情不断变化,似怒,似悲,似哭,似笑……龙辉见状,不由恼怒地道:「请恕晚辈失言,前辈修得如此神通,却坐视爱妻惨遭毒手,实非大丈夫所为。」   楚无缺眼神一冷,怒喝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剑圣怒气勃发,四周压力剧增,方圆十丈之内,草木尽毁,地面崩塌,无形有质的煞风吹得龙辉的身体犹如刀割一般。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龙辉无惧剑圣怒火,凌然无畏地道,「若有人敢对冰儿不利,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取他脑袋!哪怕是什么武林正道,三教教主,就算与天下为敌我也誓保冰儿周全!」   楚无缺气势霎时弱了三分,眼中阴晴不定,良久缓缓撤去压力,叹道:「哎,冰儿果然没选错人……你比我当年强……当年那件事已经压在我心中好多年了,冰儿一直问我她娘亲是怎么死的,我只能用重病不治的假话来瞒她,其实是我不敢面对这个女儿,不敢说出真相。」   龙辉心头咯噔一下,听楚无缺这番言语,莫非要将真相告诉自己?楚无缺缓缓开口道:「当年的事情,你敢听吗?」   龙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昂首道:「前辈敢说,我就敢听!」 第六集 慧剑问情 第一回 洛水清妍 第六集开始,但开始的两三个章节都是剑圣回忆录,大伙莫怪我拖戏,只是想交代清楚一些事情   随着楚无缺的述说,龙辉的思绪跟随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暖风吹拂,大地回春,神州大地经过严冬之后,再度恢复了蓬勃生机。   「于师妹,神意令已经发出三天了,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一处小山坡上,一名青袍男子说道。   站在青袍男子身边的是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长得是明眸皓齿,粉面桃腮,朱唇琼鼻,如云秀发上扎着几根彩色丝带,显得格外的清秀明丽,她只是往哪一站,便让这春风昂然的大地失去了光彩,仿佛天地春光都只是她的陪衬一般。   少女皱眉道:「魏师兄还是再等会吧,楚师兄前些日子还在铁壁关,他要赶到这里多少得花上一些时间的。」   那名魏师兄叹道:「于师妹,不是我不想等楚师兄,只是慕师弟向谷内发出的求救信号十分危急,如果去晚了,恐怕慕师弟有性命之险。」   于师妹道:「从送信弟子的描述来看,张师兄面对的敌人十有八九是昊天教的鬼幽,此人武功高绝,心肠歹毒,不易应付,还是再等等吧,等楚师兄来了,我们胜算才更多。」   魏师兄眉间似乎多了几分不忿,急道:「正因为慕师弟的对手是鬼幽所以我们更要早些施以援手,如果再等下去,恐怕楚师兄没来,慕师弟已经遭遇不测了。」   于师妹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叹道:「好吧,就依魏师兄所言,咱们不等楚师兄了……」   就在此时一阵豪迈的笑声响起:「秀婷,少踪,我来迟了!」   于师妹俏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走,跑了过去道:「楚师兄,你总算来了。」   那名魏师兄脸上微微一黯,眼中透着几分不忿。   来者年约二十上下,长得英伟俊秀,气度不凡,正是楚无缺。   于秀婷明眸闪着喜悦道:「楚师兄,你去铁壁关见到了虓勍督帅了吗?」   楚无缺点了点头道:「见到了,我与杨督帅一见如故,交谈甚欢,最后还以武会友,相互切磋武技。」   于秀婷追问道:「那你们最后谁赢了?」   楚无缺笑道:「我们只是点到即止,大家都没有出尽全力。」   于秀婷撅起小嘴嗔道:「点到即止也有个所以然吧。」   楚无缺见这师妹娇憨的模样甚是有趣,不禁莞尔道:「杨督帅的武功源自战场杀敌,最重实效,招不轻发,发则必杀,当时我们只是相互切磋,所以杨督帅没有使出真功夫,为兄侥幸胜了半招,但可不能说我比杨督帅强,要想见到这位虓勍督帅的真功夫,恐怕得以性命为赌注才行。」   于秀婷吐了吐粉嫩可爱的小舌头,笑道:「总之是师兄你赢了,师父就说过师兄你是天剑谷,不,应该是全天下最有天赋的剑者,假以时日定能光大天剑谷,压过儒道佛三教。」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打断了于秀婷的说话,「既然楚师兄已经到了,我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如果去晚了恐怕慕师弟会有危险。」   魏少踪脸色带着几分不自然的阴晦,眼中更是透着几分敌意。   楚无缺微微一愣,已然了然在胸,点了点头道:「咱们还是尽快动身吧。」   天剑谷的三名传人各骑一匹高头快马,朝着洛川分舵赶去,三人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便进入洛川城。   这洛川乃位于赤水河流域的一座大城。   这赤水河的流域之内皆是赤色红土,土壤远比一般的泥土肥沃,这些红土将河水染得一片赤红,所以称为赤水河。   而洛川位于赤水河平原腹地,左携涧水,右带伊河,东出平原,北入赤水,可谓是交通要道,更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三人进入洛川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天剑谷分舵。   由于洛川乃天下之雄城,天剑谷在这个分舵也是下足了功夫,不但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还派遣「天问四子」之一的慕秋行主持大局。   天问四子乃天剑谷谷主的四名关门弟子,除了慕秋行,还有楚无缺、魏少踪和于秀婷,四大弟子中又以楚无缺为首。   本来有慕秋行坐镇,洛川分舵应该是万无一失,但就在五天前,天剑谷接到慕秋行的求救信息,谷主便发出神意令召集天问四子另外三人,一同前往洛川支援慕秋行。   赶到分舵之时已是入夜时分,分舵设在一个庄园内,魏少踪刚想推门进入,便被楚无缺制止道:「少踪,且慢。这里太过安静了,以防有诈,我们还是不要从大门进入。」   魏少踪有些不忿地道:「楚师兄,你也太过小心了吧,区区一道门也把你吓成这样。」   于秀婷皱眉道:「魏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楚师兄呢?他也是为大家安全着想罢了。」   魏少踪见于秀婷处处向着楚无缺,心中没来的就冒起一股醋火,哼道:「是啊,楚师兄是为大家安全着想!他迟迟未到也是为了大家安全着想,更是为了慕师弟的安全着想!现在慕师弟生死未卜,你们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说罢便盛怒拍出一掌,澎湃掌力轰的一下便将大门打得粉碎。   就在门户大开之际,一股黑气毫无征兆地冒出,魏少踪急忙提元运气,掌风横扫,猛地一下便将黑气荡出三尺之外,被荡开的黑气触到周围的草木,立即将草木尽数腐蚀,魏少踪不由深吸一口冷气:「好厉害的毒气。」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发闷,想必是方才吸入少量的毒气。   「少踪快退!」   楚无缺立即护在魏少踪身前,手捏剑诀,凌空虚点,霎时剑气四射,交织纵横,将这些有毒的黑气分隔驱散。   于秀婷扶住魏少踪,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几颗药丸让他服下。   服下解毒药后,魏少踪觉得气息大顺,刚才那种恶心头晕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楚无缺道:「少踪,你快运功调息片刻,此阵交我。」   魏少踪虽不忿楚无缺处处夺他风头,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出头的时机。   忽闻庄园内响起一阵阴沉冷笑:「天剑谷的高徒们,为何入内一叙。这个地方可是你们的分舵之一,不会连自己的地方都不敢进来吧。」   楚无缺脸色一沉,已经知晓对头是何人:「原来是昊天教的二护法鬼幽,真是失敬。」   魏少踪不顾伤势,怒声喝道:「鬼幽,你把慕师弟怎么样了?」   鬼幽那飘忽不定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们要想知道的话就自己进来看吧。」   楚无缺脸色一沉,昂首道:「楚某便应你之邀。」   说罢便要入门。   这边魏少踪吐纳了三五次,觉得并无大碍,也要再度闯入庄园内。   楚无缺见状急忙制止道:「少踪,你余毒未清还是不要妄动真气。」   魏少踪道:「无妨,这点小毒还难不倒我。」   楚无缺见他神情坚定,似乎要同自己较劲,不由暗叹无奈,于是朝于秀婷使了眼色,让她帮忙劝一下。   于秀婷心领神会,开口说道:「魏师兄,此刻敌暗我明,你余毒未清,不可轻举妄动。」   听闻于秀婷的柔言关切,魏少踪心头一暖,态度已经有所软化,忽然又听闻于秀婷说道:「还是让楚师兄进去吧,以他高超的剑术,想必鬼幽就算有什么卑鄙手段也伤不了他。」   楚无缺听了后半句不由暗自叫苦:「秀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少踪对我早有成见,你这般说话岂不是逼他进去冒险吗?」   果真,听到此言,魏少踪不由火冒三丈,哼道:「师妹不用担心,区区小毒奈何不了为兄,我倒要看看这鬼幽有何手段!」   于是一马当先,冲入门内,楚无缺与于秀婷也紧随其后。   一进庄园,三人不由惊呆了,悲怒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于秀婷和魏少踪两眼已然布满泪水以及无尽杀机。   庄园内所有的人,无论是天剑谷的弟子还是打杂的仆人,此刻无一幸免,尽数丧命,而且尸首还悬挂在房梁之上,而在房梁的正中央赫然悬挂这一具年轻人的尸首,定神一看竟是慕秋行。   只见那具尸体面上尽是惶恐之色,七窍流血,手脚四肢尽数折断,死状凄惨。   魏少踪怒上眉梢,不顾体内余毒未清,愤然拔剑,厉喝道:「鬼幽有本事就出来与我一决生死!」   于秀婷美目含泪,紧咬红唇,纵身跃起,一剑劈断悬挂着慕秋行的绳索,将尸体取下。   楚无缺心中疑惑顿生:「为何鬼幽要将这些尸体悬挂在此,难道仅仅是要向天剑谷挑衅而已?不对,有问题!」   心念急转,楚无缺朗声喝道:「于师妹,快丢下那具尸体。」   看着同门死状悲惨的尸首,于秀婷芳心是一阵苦楚,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嗖嗖落下,反应也比平时慢了许多,听到楚无缺的警告后她脸上先是出现一丝茫然,随即才想起丢下尸体。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慕秋行的尸身忽然轰隆一声炸开了,碎肉飞溅之中竟带着一股闻之欲呕的绿烟,于秀婷尽力施展身法避开碎肉,但却来不及屏住呼吸,吸进了不少绿烟,俏脸刷的一下便变得惨白,娇躯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与此同时,屋内闪出十多名黑衣人,他们手持短刃匕首,身法刁钻诡异,朝着三人扑杀而来。   每一柄匕首的锋刃上都闪着蓝汪汪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魏少踪夹怒而杀,手中秋水宝剑猛如饿虎,狂如蛟龙,一剑挥下,三名黑衣人便被削掉一条胳膊,但他们竟然连叫都不叫一声,依旧朝着魏少踪扑来。   楚无缺微微一愣,思忖道:「不畏生死,无视剧痛,这是昊天教暗影部的杀手。」   面对敌人诡异而又不畏生死的气势,魏少踪胆气不禁一弱,剑法竟开始有几分紊乱,失了章法,被这几名断臂的黑衣人逼得略显狼狈。   「什么天问四子,狗屁不如!」   一声冷笑响起,「区区雕虫小技便着了道,真是丢天剑谷的脸。」   魏少踪听出这个就是鬼幽的声音,心中杀意顿时被逼上顶峰,大喝一声,怒提真元,使出天剑谷的传世名剑——撼宇神剑,果然招如其名,剑锋挥洒撼动寰宇。   魏少踪对同门的惨死极度悲愤,故而毫不留情,只见他手臂连续挥舞,剑光交错纵横,交织成一道密密麻麻的剑网,但凡落入剑网中的暗影杀手无不被碎尸万段。   另一边,于秀婷虽中暗算,但她凭借着不凡根基压制剧毒,短期内亦可迎敌自保。   只见她衣裙飘飘,青丝如云,端的是美不胜收,宛如谪尘仙子,剑随心动,口诵歌诀:「傲剑凌风应江月!」   剑招华丽唯美,配上于秀婷那绝色容颜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这便是二十年后魏雪芯用来与龙辉比斗的「青莲剑歌」,此剑一出,四周气流纷纷化作锐利剑芒,配合于秀婷刺向暗影杀手。   剑气如虹,美人如玉,五名暗影杀手惨遭剑气透体而过,立弊当场。   于秀婷使了一招剑诀,只觉得内息翻涌入海,头晕目眩,显然是毒发的症状,也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脊背不由地冒起一股冷气,刺骨冰寒。   她正想抽剑回身,却不料晚了一步,蓦然浑身一阵剧痛,背门被一股阴寒诡异的内力击中,哇的吐了一口鲜血。   「小丫头根基不俗,先是中了我的千尸毒,再挨了我一击追魂爪,居然还没死。」   一个面容枯瘦如材的黑袍男子从黑暗中冒出,两只眼睛闪着绿幽幽的鬼火,此人便是鬼幽。   楚无缺扶住于秀婷疲软的娇躯,眼中露出罕见的杀意,怒声道:「鬼幽,你这是找死!」   鬼幽嘿嘿笑道:「楚无缺,天问四子之首。本座倒也想领教一下你这天剑谷首徒的能为,看看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厉害。」   「如你所愿!」   分舵同门尽数牺牲,师妹受暗算,楚无缺已是怒不可遏,唯有持剑开杀。   只见楚无缺手捏剑诀,沉声大喝道:「剑——起!」   身后的配剑似乎听到他的说话般,嗖的一下便脱鞘而出,飞至半空。   再看楚无缺剑指虚引,长剑竟想有了生命一般,化作寒光,在屋内飞窜,剑芒所过之处,暗影杀手无不授首毙命。   鬼幽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御……御剑术?」   心知对手不凡,鬼幽不敢再做保留,催动内元,运起最高功力,鬼脉心经赫然上手。   只见鬼幽枯爪按在地上,不断地吸纳地底阴力邪气,刹那间尽是恶鬼悲吟,冤魂哀嚎,只见鬼幽浑身被黑气包裹,形成一道道牢固的防线。   这正是鬼脉心经的防御发觉——千魂万鬼筑血城,冥动鬼力在鬼幽身边铸造了宛如城池般坚固的防线,恭候楚无缺的利剑。   楚无缺扶住于秀婷,剑指引气,宝剑随心而动,嗖地一声飞向鬼幽的阴力防线。   楚无缺含怒一击岂容小视,只是一剑便刺破了厚实的阴气,直取鬼幽。   防线被破,鬼幽也不甘坐以待毙,追魂爪迎上飞剑,谁知楚无缺的御剑术不但劲力十足,而且轨迹刁钻,只见他剑指引动,那柄飞剑竟会绕过追魂爪,连续刺伤鬼幽身体的多处部位,但鬼幽修炼鬼脉心经多年,身体早就异于常人,受了楚无缺多剑还是生龙活虎一般。   楚无缺暗道:「下一剑便刺破你的脑袋,我看你死不死!」   于是拈指召剑,秋水宝刃划出一道闪电,对着鬼幽面门便是狠狠刺去。   生死关头,鬼幽哪敢怠慢,运起十成功力,使出追魂爪猛地夹住了剑身,但宝剑在楚无缺的内力催动之下不住地朝前推进,鬼幽只觉得长剑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无奈苦叹道:「吾命休矣。」   就在这时,于秀婷猛地吐出一口绿色的汁水,端的是恶臭难闻,吐了绿水后整个人竟不断地发抖,楚无缺正用一只手扶住她,只觉得师妹的体温越来越低,犹如一块寒冰。   心忧之下,御剑真气不由地减弱了几分,鬼幽窥准时机,猛地爆发出最强功力,以鬼脉心经硬生生挣脱御剑术的逼杀,化作一道黑烟远遁而去。   「秀婷!」   楚无缺此刻也顾不上追赶鬼幽,第一时间查看于秀婷的伤势,一探脉搏便吓了一跳,原来她体内的气脉竟然虚弱得难以察觉,就像一个死人一般。   楚无缺不由心急如焚,立即将按住她背门渡入真气,护住她的心脉。   魏少踪平日虽不服楚无缺,但此刻于秀婷危在旦夕,他也顾不上与楚无缺的恩怨,张口道:「楚师兄,让我用真气护住师妹的性命吧,你背她去求医。」   楚无缺点头道:「对,立即找医生医治师妹。」   楚、魏两人虽略懂医道,但也仅限于刀剑外伤和脏腑内创之类的伤病,对于解毒之道是一窍不通。   若于秀婷只是受了一般的剧毒,两人还有把握以真气将毒逼出,但鬼幽这「千尸毒」,专门噬人精血,待精血耗尽之时,中毒者便会化作一具没有意识,嗜血滥杀的僵尸,楚无缺刚才在查探于秀婷气脉之时,便得知这种毒并不是以内力便能驱除的,唯有求助杏林高手。   于是楚无缺背起于秀婷就往外跑去,而魏少踪则在跟在身后,每隔一段时间便输入真气护住于秀婷心脉。   两人连夜寻医,踏遍洛川城内的大小医馆,把那些大夫硬生生从被窝中揪出,请他们诊治,本来这些大夫还一肚子怨言,但楚无缺身为天剑谷首徒,身上钱财绝不少,一块金子丢过去,对于一些比较难缠的,魏少踪则一把剑驾到他们脖子上,就这样两人软硬兼施,这些大夫都仔细地替于秀婷诊治,但每一个人在诊脉后都不断地摇头叹气,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连看了二十家医馆,大夫都是一个答案,气得魏少踪差点就放火烧馆,所幸楚无缺把他拉住了,要不然可能弄出人命。   「老朽无能为力」楚无缺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名老大夫已经是洛川内资格最老,医术最精湛的名医了,如果连他也没办法的话,于秀婷莫非真是在劫难逃?魏少踪双眼血红,对着老大夫叫道:「不可能,你是洛川最好的名医,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求求你救救于师妹……只要你能救活于师妹,多少钱我愿意付。」   老大夫叹气道:「这位姑娘所中之毒老朽前所未见,请恕老朽无能……」   魏少踪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双眼空洞无神,只是静静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于秀婷。   老大夫叹了口气道:「在洛水边上有一名大夫,其医术甚是高明,两位公子不妨去那一试吧。」   听到还有名医,魏少踪再度焕发生机,猛地一下跳了起来,楚无缺显得冷静得多,问道:「求大夫指点迷津!」   老大夫道:「这名大夫的医馆是在洛水边上,其医术不凡,而且宅心仁厚,对于穷苦病患从不收取诊金,而且还免费赠其药物,甚得贫苦百姓的爱戴。但他的医馆在洛川城位置偏僻,很少有外人进去。」   楚无缺道:「原来还是一名悬壶济世的仁医,我们这边过去求医。」   从医馆出来,天空露出鱼肚白,金色的朝阳散落大地,替这座千年雄城镀上了一层金子。   魏少踪刚度完真气,只见于秀婷幽幽地睁开了眼睛,魏少踪不禁欣喜若狂道:「师妹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于秀婷趴在楚无缺背后,弱声地道:「我感到好饿啊,魏师兄,你能给我买几个包子吗?」   魏少踪道:「你等着,我这就去买。」   说罢便跑了出去,但附近并没有卖包子的,要过几条街才有卖,魏少踪也不顾这么多了,让楚无缺先带于秀婷去洛水,自己便跑去买包子。   看到魏少踪远去的背影,楚无缺叹道:「秀婷你平时最不喜欢吃包子,你为何要支开少踪呢?」   于秀婷笑道:「想不到楚师兄你还记得秀婷不喜欢吃包子。」   楚无缺道:「你现在血气不足,还是闭目养养神吧。」   于秀婷娇声道:「我偏不!」   一双玉臂紧紧地箍住楚无缺的脖子,几滴泪水缓缓滑落脸庞,地在楚无缺的脖子上,使他感觉到一阵温湿。   「我不想闭上眼睛,我怕一合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楚无缺感觉到于秀婷将自己的脖子箍得更紧,而娇躯却在不断地颤动,「楚师兄,我真的好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无缺心头不住一阵剧痛,柔声道:「秀婷,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于秀婷将红唇凑到楚无缺耳边,呵气如兰地道:「无缺,秀婷一直都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少女赤裸裸地表白,楚无缺不由愣住了,自小开始,于秀婷都是叫他做楚师兄,从未唤过他的名字,像这样唤他「无缺」尚且是第一次。   「师妹,这些事情等你好了之后,咱们再说吧。」   于秀婷幽幽叹道:「师兄啊,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愿意面对秀婷的心意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我现在能够返回天剑谷,求师傅救治,恐怕也是徒然……」   楚无缺打断她的说话道:「秀婷我不准你这么说,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罢加快脚步,犹如疾风飞腾,朝着洛水方向奔去。   于秀婷听到楚无缺这句话,芳心不由一甜,双臂更是紧紧地箍住楚无缺,将俏脸枕在他宽实的背后,喃喃自语道:「我真希望这一段路永远走不完,师兄你就能背着我走一辈子了……」   赶到洛水畔,于秀婷已经再度昏睡过去,魏少踪将买来的包子塞到怀里,便向路人询问,得知那名大夫的医馆所在后,两人便一刻不停地跑了过去。   走进一条靠近洛水边上的街道,竟然看到前面挤满了人,他们似乎在排队,魏少踪便跑到前面看了一眼,回头道:「楚师兄,就是这里了,这些百姓都是排队等候看病的。」   楚无缺点了点头,背着于秀婷朝前面走去。   排队看病的人都是普通百姓,穿着朴素贫苦,甚至还有乞丐,楚无缺三人衣着光鲜,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一名山羊胡子的老人说道:「你们要是来看病的话,请到后边排队。」   楚无缺道:「老大爷对不住了,我师妹病的严重,想尽快大夫。」   老人翻了翻白眼,鼻子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有钱少爷小姐能有什么重病,分明就是来消遣洛大夫,上个月就有个登徒浪子装病来骚扰洛大夫,结果被洛大夫一脚踢到河里,今天你们居然让个小姑娘装病来糊弄洛大夫,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狼子野心。」   楚无缺听得一头雾水,正想在问几句,排队的人不约而同地起哄道:「你们这些有钱人,要是真有什么病早就请那些名医到家里诊治了,那还会亲自到医馆了。」   「对啊,就算到医馆也是八抬大轿抬过来,那会背着病人过来,你分明就是居心不良,还不快走!」   魏少踪听到这些杂吵的声音,心中更是焦躁不安,猛地大声喝道:「统统给我闭嘴,谁再敢啰嗦,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说罢一掌拍碎了身边的一块石墩,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楚无缺虽觉得这做法有些不妥,但非常时期唯有行非常事,趁着众人震撼安静之际背起于秀婷便朝前走去。   队伍的最前头便是一间陈旧的两层小屋子,门口挂着一幅牌匾,上面写着「洛水医馆」四个大字,笔锋清秀娟丽,透着一股出尘之气。   楚无缺看着那几个字喃喃道:「洛水医馆?医馆前面便是洛水,这个名字倒也贴切。」   「大娘你慢点走。」   一道娟秀柔和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楚无缺身躯忽然一震,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声音的音色,脆若黄莺?不,就算是黄莺的名叫也不及这个声音清脆,除非是百鸟齐鸣才能勉强接近;仙音如风?两人从来没听过什么仙音,但他可以肯定世间上没有一件乐器能够发出这么好听的音乐,而就算是柔风也没有这个声音轻柔温婉。   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女正扶着一名老妇人走出医馆,老妇人呵呵笑道:「闺女啊,你人又漂亮,心肠又好,真不知道今后谁有福气能够娶你过门。」   少女笑道:「何大娘,您又那人家开玩笑了,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啊。」   送走老妇人后,少女转过头来看了楚无缺三人一眼,刹那间,楚无缺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变得一片寂静。   他见过不少美人,也到过不少明秀风景,但似乎没有一个美人,一处风景能比得上眼前的少女,对于她声音楚无缺还能找到仙音二字来形容,但此际楚无缺却想不出任何词语、句子或者是诗词文章,用来描述眼前之人。   只见那名少女一袭雪白轻衣,青丝飘荡,头上无翠无钗,只是轻轻挽了一根白丝带,犹如濯濯如春风杨柳,滟滟如出水芙蓉。   脸上不施粉黛,却显得清丽绝俗,让人感觉到胭脂水粉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污迹,那怕是在名贵的宝石首饰,也不配带着她身上,整天洛水河在她面前已经沦为陪衬,但她又似乎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于秀婷虽堪称天下绝色,但在这个少女面前,也逊色三分。   不但是楚无缺,就连一心苦恋于秀婷的魏少踪也是惊艳当场。   白衣少女秀目如水,朝昏迷的于秀婷望了一眼,皱眉道:「这位姑娘似乎病得很重,先进来吧。」   楚无缺大喜,急忙背着于秀婷走了进去。   医馆之内充满了浓郁的药味,整个医馆分为内外两堂,外堂是用来诊治男病人的,而内堂则是为女子准备的,楚无缺随着少女进入内堂,将于秀婷放置内堂的一张床铺上。   魏少踪拱手抱拳答谢道:「多谢姑娘施予方便,还请洛大夫替我师妹诊治。」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就是洛大夫啊。」   楚无缺和魏少踪同时长大了嘴巴道:「你是洛大夫……」   要知道医道一途乃需要经验的堆积,所以那些名医都是大年纪的人,眼前这个少女最多也就十七八岁,怎么可能是传闻中的洛川仁医。   少女歪着头笑道:「怎么,你们不信么?」   说罢也不理这两个张大嘴巴的男人,伸出三个修长洁白的手指替于秀婷诊脉,不消片刻便说道:「这位姑娘脉象似有似无,而且脏腑之内有淤血,应该是受了内伤,经脉之中有股阴寒内力,而且浑身精血正在被一种毒物侵蚀。」   听得此言两人不禁泛起一丝希望,于秀婷被鬼幽的追魂爪所伤,体内定有阴寒之气,这少女能够看出这点着实不凡。   楚无缺又问道:「那姑娘可知道我师妹是中了什么毒么?」   少女皱眉想了片刻道:「这位姑娘体内的毒素带着腐败丧气,应该是尸毒一类,但却又侵蚀精血,应该是传说中的千尸毒。」   两人闻言一阵狂喜,要知道,他们跑了整个洛川也没有一个大夫能够说出毒药的名字,而这少女竟一口说出千尸毒三个字,一定是有真才实学。   楚无缺忙问道:「不知姑娘可有解救之法。」   少女皱了皱秀眉道:「千尸毒乃是用一千具至阴之时死去的人的尸身所提炼的毒素,本来已是至阴至邪,如果只是单纯的千尸毒,我还有几分把握,但这位姑娘又中了阴寒之招,阴上加阴,我如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两位信得过我,我倒可以勉力一试。」   楚魏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都同意让这位洛大夫放手一搏,或许尚存一丝生机。   少女见两人同意后,便说道:「我需要一个替我煎药,以便能够及早清楚病人体内的余毒。」   魏少踪自告奋勇道:「让我来吧,对于煎药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少女便告诉他几味药材,以及如何控制火候,魏少踪听了不由纳闷:「这些药材都极为普通,能起作用吗?」   少女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我这医馆的病人都是穷苦人家,那买得起什么人参何首乌之类的药材,所以我才想出一个熔炼药材的方法,将普通的药材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对,在配合不同的火候,将这普通的药材发挥更大的作用,有些时候还能有人参吊命的效果。」   魏少踪听了不由惊道:「真有这么神奇?」   少女道:「当然了,我替尊师妹配得这幅药,可是蕴含有天山雪莲解毒的奇效,你莫要马虎,千万记住我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果配药或者火候方面出了点问题,那就前功尽弃了。」   魏少踪闻言不敢马虎,小心翼翼地按照少女的指示做。   魏少踪出去忙活,楚无缺则呆在内堂,随口便道:「姑娘宅心仁厚,楚某代我师妹感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这话一出,楚无缺顿觉不妥,这样冒失地询问一个姑娘的名字着实太过孟浪,只觉得十分尴尬。   少女似乎也看出他的窘态,掩嘴笑道:「小女姓洛,双字清妍。」   听到这个名字后,楚无缺不禁喃喃自语道:「洛清妍,洛清妍……洛水清妍……好名字,好名字……」   洛清妍见他一副呆头鹅的模样,不禁笑道:「好了,公子,我要替尊师妹解毒了,你帮我个忙好吗?」   楚无缺哦了一声,急忙站起身来,有些束手无策地道:「我该怎么做呢?」   洛清妍道:「用真气护住尊师妹的心脉,我要将她体内的毒气吸出来。」 第二回 盟定三生   就在楚无缺诧异之际,洛清妍缓缓臻首,轻启朱唇,竟然含住了于秀婷那同样娇艳欲滴的嘴唇,两女都是天下绝色,而如此香艳之象再出现在她们身上,顿时让楚无缺大脑一片空白,看得目瞪口呆。   洛清妍俏脸微红,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示意他赶紧为于秀婷输真气。   楚无缺这才料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握住于秀婷的玉手,缓缓渡入真气。   在渡真气之时,楚无缺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朝洛清妍瞄去,只见少女两瓣嘴唇犹如染上露水的玫瑰花瓣,水润娇艳,琼鼻似乎因为呼吸不畅发出沉重的鼻息,让人血脉膨胀。   楚无缺不禁遐想连篇,甚至希望中毒的人是自己,但楚无缺很快又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无耻:「秀婷还躺在这里,生死未卜,我居然还胡思乱想,该死!」   洛清妍秀目紧闭,气纳丹田,竟将于秀婷体内的千尸毒缓缓吸出,只见一道青黑之气从于秀婷的口鼻溢出,而洛清妍则缓缓将其吸纳。   「洛姑娘!」   楚无缺惊见洛清妍光洁的额头上竟是一片青黑,不由紧张万分。   只见洛清妍张开美目,向他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继续集中精神替于秀婷吸纳千尸毒。   大概过了半刻钟,洛清妍缓缓抬起头来,对楚无缺点头道:「尊师妹体内毒素已经清楚,至于那道阴寒内力,我开一副药方,依药服用便可治愈。」   说罢便要持笔墨书写药方,但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欲跌倒。   楚无缺见状,不及细想急忙将她扶住。   谁知洛清妍身子一片疲软无力,竟缓缓倒在了楚无缺怀中,顿时一片温香暖玉,旖旎香艳。   那股淡雅的幽香不住地涌入鼻间,楚无缺不由醉了三分,只是静静地拥着怀中女子,仿佛这一刻时间已经静止下来。   过了一阵子,洛清妍似乎恢复了少许,俏脸晕红地推开楚无缺,低声道:「多谢公子,清妍已经无碍了。」   楚无缺道:「千尸毒非同小可,姑娘你吸了这么毒素,会不会……」   洛清妍展颜笑道:「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自有方法化解这毒素,但还劳烦公子替我护法。」   说罢,就地盘膝而坐,紧闭双目,抱元守一,不消片刻,便看到她头顶缓缓冒出袅袅白烟,秀眸紧闭,俏脸抹过一阵艳红,为她的天然清秀的气质上增添了几分妖艳的媚态,看得楚无缺心头是一阵狂跳。   楚无缺惊艳之余,心中更是诧异,这名弱质少女显然是身怀武艺之人,观其行功运气之法,推测其根基是何等雄沉,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楚无缺自问就算是自己中了千尸毒也不一定能够化解,但这少女能敢将千尸毒吸入体内,就证明她有把握化解此毒。   「这姑娘究竟是何来头?」   楚无缺暗吃一惊,「化解这个千尸毒就像反掌之易。」   行功运气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洛清妍面色渐渐恢复如常,稍坐片刻,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这千尸毒好厉害啊,我差点就化解不了。」   楚无缺不由叹道:「差点?这毒可是把我师妹折腾得没了半条命,姑娘你打坐一个多时辰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以你这份内功修为,恐怕开宗立派都不成为题。」   洛清妍道:「公子见笑了,清妍只是会一些粗陋的气功,难登大雅之堂。而且要开宗立派的话,势必又要掀起一场风波,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争强斗胜有什么好,只是徒增伤痛罢了,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谈一谈不是很好吗?」   这句话似乎是针对楚无缺说的。   楚无缺有点不服气地道:「姑娘此言差矣,世上若无人行侠义之举,世上恶人只会更多,有时候对于一些恶人只有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洛清妍问道:「那何为恶人?」   楚无缺昂然道:「为祸世间,奸邪妖秽皆为恶,唯有杀之。」   洛清妍脸色一沉,哼道:「如果我也是那所谓的奸邪妖秽,公子是不是现在就一剑把我杀了?」   楚无缺摆手道:「姑娘宅心仁厚,医术高超,怎会是奸邪妖秽之辈,莫要消遣在下了。」   洛清妍呸道:「下次我遇上你们这江湖人士一定要多收三倍诊金,反正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刀剑相向,流的血也不少了,再放你们一些血也是活该。」   楚无缺一时也哑口无言,倏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让人精神不由一震。   洛清妍皱了皱可爱的琼鼻,闻了闻空气中的药味,笑道:「那位公子熬药的技术不错,一点都没有偏差,再过一阵子,尊师妹服过这药后,应该可以清楚体内的余毒了。」   楚无缺朝她做了个辑道:「洛大夫舍己为人,不惜以性命为注救我师妹,这份大恩,楚某记下了,日后单凭姑娘有何差遣,楚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洛清妍微微一愣笑道:「楚公子太客气了,我每天诊治的病人多不胜数,如果人人都想公子这般,什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那我岂不是成了那些什么枭雄霸主了?」   楚无缺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洛清妍又解释道:「养了这么一批死士,还不是什么阴谋家?」   楚无缺听了不禁莞尔笑道:「洛姑娘宅心仁厚,高风亮节,又岂会是那些耍奸弄诈之辈。」   洛清妍道:「我在这里耗了一个多时辰了,外边的病人一定等急了,我先去替他们看病,楚公子请自便吧。」   楚无缺心头一动,思忖道:「她一天有这么多病人,要是遇上那些中毒的,会不会也用刚才那种吸毒,再化毒的法子?」   想到这里不由得吃味起来,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心里一阵躁动。   洛清妍看到楚无缺神情有异,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俏脸晕红地道:「你可别想歪了,想尊师妹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方法我也是第一次用……」   楚无缺听后,心头大石总算落下,洛清妍白了他一眼,低声嗔了一声「呆子」,便到屋外接诊了。   服用过洛清妍配制的解药后,于秀婷脸色红润起来,呼吸也逐渐平稳,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了,楚无缺和魏少踪不由松了口气。   追魂爪的伤势虽然麻烦,但以于秀婷的根基即便不予外力,也能自行化解,然而洛清妍又替她配了几付药,助其恢复,楚魏两人也略通药力,这几副药方都是用最普通的药材相互搭配,再调整配合火候,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使得药性纯正阳和,专门克制追魂爪这种阴毒内伤。   不出七天,于秀婷的毒伤已根除,元功也渐渐恢复,就在这时三人接到了天剑谷的传令,命于秀婷和魏少踪赶回谷内,而楚无缺则留守洛川分舵,防止昊天教卷土再来,听到要与楚无缺分开,于秀婷表情甚是不快,而楚无缺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十分高兴,因为留在洛川又能再次见到她了。   等下一批弟子进驻洛川分舵后,楚无缺便将事务甩下,交给其他人处理,一个人往洛水医馆走去。   刚一进入医馆,便看到那抹白色的倩影在忙碌着,此刻洛清妍正为一个乞丐婆清理腿上的伤口。   那个伤口流着黄红色的脓液,恶臭之极,再加上那名乞丐婆浑身脏兮兮的,还有苍蝇在其头上盘旋,看得楚无缺是一阵恶心。   面对这般状况,洛清妍毫不在意,挽起衣袖,露出一小截两条雪白的手臂,聚精会神地替乞丐婆整理伤口,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在她那雪嫩如玉的肤色衬托下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过了一阵子,洛清妍把伤口上的脓液清理完毕,再用药水洗涤伤口后,便替乞丐婆包扎伤口,其动作十分纯熟老练。   「洛大夫,真是谢谢你了」乞丐婆颤巍巍地掏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这些铜板老乞婆讨来的,算是我的诊金了。」   洛清妍将铜板推了回去,摇头道:「婆婆,你快收回去,这个我不能要。」   老乞婆道:「洛大夫,老乞婆虽然穷,但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你每次都不收我的诊金,让我良心上过不去啊。」   洛清妍笑着摇了摇头道:「婆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是不能收的。」   那乞丐婆似乎还想说上几句,忽然旁边那个山羊胡老头插口道:「张婆,你还有一个又聋又哑的孙女等着吃饭呢,这些钱还是留给她买东西吃吧,洛大夫是不会收你的钱财的。」   老乞婆抹着眼泪道:「洛大夫心肠好,这我知道,但我们总不能让她吃亏吧,她每天看病几乎都是不收诊金药费,在这样下去,医馆迟早支撑不住的,到时候我们找谁看病啊。你也知道整个洛川也就只有洛大夫肯替我们这些穷人看病了,要是医馆倒了,那我们……」   说到这里,一众病患纷纷沉寂下来。   「嘿嘿,医馆不会倒闭的。」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洛姑娘,我最近浑身都不舒服,请你帮我瞧一瞧。」   楚无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华服公子走了进来,他面容甚至俊朗,但脸色发白,脚步虚浮,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劲装男子,其手脚粗壮,太阳穴高高凸起,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   山羊胡老头没好气地道:「钱大少,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钱大少嘿嘿笑道:「本大少当然是来看病的。」   老头道:「看病,凭你钱大少一句话洛川城内的名医还不上门替你诊治?何苦跑到这穷乡僻壤来。」   钱大少嘿嘿笑道:「我这个病,普通的大夫可看不了,唯有洛姑娘能治。」   洛清妍秀眉微皱,冷声问道:「那敢问钱大少所患何病?」   钱大少嘿嘿一笑道:「相思病!自从上次见到洛姑娘后,我就一直茶饭不思,所以今日特地来想姑娘提亲。」   说罢拍了拍手,几名仆人抬着三个箱子走了进来,掀开一看里边尽是白花花的纹银。   「这里的便是聘礼,只求姑娘能成全在下一片痴心!」   洛清妍脸色一沉,冷声道:「钱大少,把你的银子收回去吧。」   钱大少道:「只要姑娘能成全我,钱某定会鼎力支持姑娘办医馆的,以我们钱家的财力,就算在洛川开七八百个医馆也是轻易的事情。」   山羊胡子老头怒道:「姓钱的,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你明明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二十几房的小妾,还妄想打洛大夫的主意,你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赶紧滚!」   钱大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笑道:「有钱真的就是了不起,有钱我可以要你们这些穷鬼的狗命。」   洛清妍面色如霜地道:「姓钱的,你是不是还想再到洛水中游一次泳啊?」   钱大少不由打了个冷战,上会他被这个娇滴滴的美人一脚踢到河里的情形如今还记忆如新,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冷笑道:「洛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啊,我这家奴手劲可大得很,要是不小心弄伤了姑娘,那可就不好了。」   那名身材健壮的男子猛地一踏脚,地上的板砖立即碎了大片,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这些穷苦百姓哪见过这等凶神,吓得噤若寒蝉。   钱大少哈哈大笑道:「洛姑娘,怎么样,这次你还能把我踢到河里吗?还是乖乖从了本少爷,我保管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洛清妍依旧是波澜不惊,从容不迫,仿佛在看一个小丑一般看着他。   在一旁的楚无缺不禁火冒三丈,思忖道:「无耻之徒,见金钱不能打动洛姑娘,便想以武力逼迫。」   一怒之下,便不顾其他,悍然出手。   楚无缺怒提真元,澎湃压力立即笼罩在钱大少和那个强壮男子身上,两人只觉得两腿一软,嗖的一声便跪倒在地。   钱大少面如死灰地道:「这是什么妖术……」   但那名健壮男子却清楚得很,这时武林高手以内力将他们压迫住,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我看你拳头上血气极为旺盛,显然是修炼外家拳法之人。」   楚无缺冷冷看着那名健壮男子道,「你是洛川五行拳派的弟子吧。」   被人一眼瞧出身法,那男子心知对手不凡,只得低声下气地问道:「正是,敢问阁下大名。」   楚无缺衣袖一挥,甩出一股柔劲,将两人连同他们的家丁一同推出门外,冷声说道:「天剑谷,楚无缺。如果不服,尽管划下道来,楚某一并接下,但若再敢骚扰洛水医馆,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男子听后,吓得两腿直打哆嗦,拉起那个还想骂上几句的钱大少转头就走,区区一个钱家还不够天剑谷塞牙缝呢,这草包如果真惹怒了那位活祖宗,保管五行拳派和钱家连渣都不剩。   「好,少侠打得好,这种人渣就得狠狠教训。」   众人出了口恶气,纷纷替楚无缺叫好,洛清妍走了过去,朝楚无缺做个万福,道:「多谢楚公子施以援手。」   楚无缺忽然醒悟,眼前的女子也是身怀不凡技艺,自己出手似乎有些多余了,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洛……洛姑娘,你又要替人看病,又要煎药,是不是很忙?」   楚无缺出言问道。   洛清妍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似乎有时候真的忙不过来。」   楚无缺心口一热,说道:「不如让我来煎药,姑娘你替人看病吧。」   洛清妍微微一愣,低头道:「这似乎不太好吧……」   楚无缺道:「我平日里行走江湖,也难免受伤,所以已经学会了如何煎药,相信可以胜任。」   洛清妍脸色有些不自在,似乎还在犹豫,但周围的人都说道:「洛大夫,你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既然这位公子愿意帮忙,而且又懂得煎药,不如就让他试一试吧,而且有他在也不怕那些坏人回来……」   洛清妍点了点头,低声道:「只怕会辱没公子。」   楚无缺笑道:「能帮姑娘这等仁医做事,为老百姓解厄,乃楚某的福分,岂有辱没之说。」   洛清妍俏脸没来的泛起浅浅的丹红,垂下臻首道:「那有劳公子了。」   就这样,楚无缺帮着洛清妍煎药,一直忙到医馆关门,此时已是夜色降临。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洛清妍身着劲装,脚踏长靴,背着一个药篮子准备上山采药,谁知刚一推开门,便见到楚无缺站在门外,不由有些惊诧:「楚公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楚无缺道:「昨日,我见医馆内的药材已经不多了,料想姑娘今早会去采药,所以便在此等候。」   洛清妍娇躯不由一怔,眉间泛起几分喜悦,笑道:「楚公子真是有心,清妍确实要去采药,公子愿意一同前往吗?」   楚无缺欣喜若狂地点头道:「当然,我替你拿药篮子吧。」   于是便从她手中接过药篮子,两人并肩而行,出了洛川城一直往北走,登上一座绿树成荫的高山。   洛清妍眼光极准,根本不用怎么辨认便将草药采了下来,放在药篮子里。   看着眼前佳人利索的动作,已经被紧身劲装勾勒出的玲珑曲线,楚无缺再度呆住了,好几次洛清妍叫他才把他唤醒。   每次看到楚无缺那呆头呆脑的模样,洛清妍总忍不住咯咯娇笑,但她却不知道她的笑容足以让百花失色,又再度勾走楚无缺的魂魄。   进入竹林采药,忽然楚无缺心生警惕,凝神一看竟见到一条三寸长短的小青蛇正盘在离洛清妍不远处的竹枝上,正不断吞吐鲜红的信子,目露凶光。   洛清妍似乎也感觉到了些什么,回头一看,不禁一笑,对着那条小蛇似乎说这些什么。   楚无缺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那条蛇似乎正要向她发出攻击,情急之下,剑指一点,嗖的一声,锐利剑气猛然划过,那条小青蛇顿时断成两截。   「洛姑娘,你没事吧!」   楚无缺心忧佳人安危急忙过去询问,「刚才真的好险,这条是竹叶青,毒性极为剧烈。」   洛清妍美目瞪圆,柳眉倒竖,沉声责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它!」   楚无缺道:「我看那条蛇似乎想要咬你,所以……」   洛清妍寒声道:「你怎么知道它想咬我,就算它咬了我又怎么样?」   楚无缺哦了一声道:「是我多事了,姑娘连千尸毒都不怕,区区一条小蛇又何足道哉。不过我刚在实在是担心姑娘安危,所以才出手的……对了蛇胆也是一种很好的药材,可以祛风湿清凉明目、解毒去痱,我替你取下吧」洛清妍脸色嗖地一下变得通红,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怒声道:「你滥杀无辜,算什么侠义之士!」   说罢一把从楚无缺手中夺回药篮子,扭头便走,一路上无论楚无缺怎么好说歹说,她就是一言不发。   回到医馆后,她也对楚无缺爱理不理,将药材分门别类安置好,便给人看病。   楚无缺不知道她为何这般生气,但也不敢再问,只是静静地替她煎药。   之后的日子里,楚无缺每天都来,而且每次药材用尽,他便会大清早地在门口等洛清妍一起去采药,但洛清妍就是不跟他说半个字,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天。   这一天,病人都走光后,楚无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洛姑娘,我最近似乎有些不舒服,你能替我瞧瞧吗?」   洛清妍虽还恼楚无缺,但医者父母心,还是替他诊脉了。   只见她伸出三根犹如白玉打造般的修长手指,搭在楚无缺脉门上,楚无缺只觉一阵光滑细嫩从脉门传来,不禁一阵心神激荡。   洛清妍号了一会脉,道:「公子气血充足,脉象平稳,毫无病态,但心血有些躁动,平日要注意少动肝火,多吃一些清亮的东西,还有注意凝神休养,切莫乱动歹心。」   她医术高明,一个号脉便看出了楚无缺躁动不安的心绪,故而出言提醒。   楚无缺叹道:「我这些日子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一直想着一个人,但她却始终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只想着怎么让她高兴,可惜无论我怎么做,她总是不满意……我想我这应该是相思病吧。」   洛清妍不由一窒,匆匆缩手,浓浓的粉色自耳边升起,雪白的脖子也浸红如血,低头嗔道:「你这个病我不会医治……」   楚无缺一把拉住她柔荑,入手温软如绵,柔声道:「清妍,你不要在这样了好么,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打我骂我也好,千万不要不理我。」   洛清妍美眸不禁泛起一层水雾,脸上泛起一丝柔情,但她很快又变了过来,猛地甩开楚无缺的手,冷冷地道:「楚公子我以为你是个翩翩君子,谁知道你竟然跟那个姓钱的一样,请你出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去行侠仗义,降妖伏魔吧。」   说道降妖伏魔这四个字,洛清妍的语气不由得重上三分。   楚无缺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大石头压着,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犹如丢魂落魄般,呆滞地走出医馆,看到有一家酒馆,便一头扎了进去,将身上的银子全部用来换酒,喝得烂醉如泥后又一步三晃地走出了酒馆,摇摇晃晃地在大街上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那里,抱着路边要一颗大树便睡过去。   不知睡得多久,楚无缺被一阵冷风吹醒,暗叫不妙,自己喝得如此沉醉,要是有人给自己来那么一下,恐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于是赶紧运起内功驱散酒劲。   练了一番内功后,楚无缺汗出如浆,酒劲随着汗水尽数排出。   清醒后,楚无缺看了看四周环境,不由大吃一惊道:「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原来他在喝醉之后竟然又神使鬼差般回到洛水畔,身旁这颗大树正是洛水医馆门口的大树。   就在楚无缺惆怅之时,一股冷水猛地浇在自己身上,冰凉透骨,把剩余的酒劲也尽数驱散,抬头一看,竟然见到医馆二楼的窗户被推开了,而洛清妍则双手撑着腮帮子,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道:「哪来的酒鬼,大半夜来这发酒疯,吵得本姑娘连觉都睡不好。」   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少女,楚无缺把心一横,伸手拿起还剩半壶的酒坛,咕噜咕噜地连喝几口,借着酒劲壮胆,猛地一下从窗户跃进屋内,吓得洛清妍连退几步。   「你怎么上来了……还不快下去……」   洛清妍俏脸涨红,颤声嗔道。   此刻洛清妍只是穿了一身薄薄的睡衣,根本就掩饰不住那曼妙曲线,婀娜胴体若隐若现,楚无缺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再也不顾不了这么多了,开口便道:「清妍,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说罢便一步一步走去,但他每走一步,洛清妍就朝后退一步,就这样一进一退,到最后洛清妍终于发现自己后面已是墙壁,退无可退。   「你不要再过来了!」   洛清妍有些惊恐地哀求道,「我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楚无缺声音激动地道:「清妍,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洛清妍眼圈泛红,颤声道:「你这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再过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楚无缺锵的一声,反手拔出佩剑递了过去,沉声道:「你想杀便杀吧,剑就在这。」   洛清妍眼神一冷,接过长剑,将剑尖对准楚无缺,寒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楚无缺凄然一笑,竟迎着剑尖走去,噗的一声,剑刃竟刺入他左胸口半寸,顿时鲜血直流。   洛清妍浑身不由一颤,手一松,长剑铛的一声落地,眼中布满了泪水,喃喃地道:「你这是何苦呢?」   楚无缺脸色苍白地道:「比起你对我的绝情来说这点根本不算苦!」   洛清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双膝蹲在地上不住地抽泣:「你混蛋,你人渣……我明明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你偏偏要来惹我……」   楚无缺默运真气,瞬间封住了伤口的血脉,止住了流血,随即也蹲下身来,柔声说道:「清妍,对不起,但我一见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哭了半响,洛清妍抬起梨花带泪的俏脸,盯着楚无缺道:「你今天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以后你一定会反悔的,你以后一定会讨厌我的。」   楚无缺猛地一把将她抱住,一字一句地道:「我楚无缺对天发誓,将来若有负洛清妍,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洛清妍躺在他怀里,只觉得一股男子独特的气息用来,熏得她浑身酥软,耳根发烫,几乎想要在他怀里好好地睡一觉,耳边又响起那坚定的誓言,直叫她神魂荡漾,心甜如蜜。   爱意就此点燃,犹如不可收拾之烈火,焚烧尽世界一切,两人山盟海誓,情浓意蜜,顿时一发不可收拾……激情过后,洛清妍像只温顺地小猫静静地卧在情郎怀里,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楚无缺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清妍,明天跟我回天剑谷吧,我求师父为我们证婚。」   此话一出,楚无缺只觉得怀中佳人的身子不住地颤动,心想:「傻丫头,不就是成亲吗,干嘛这么激动。」   「无缺,我不想去天剑谷。」   洛清妍低声道。   楚无缺疑惑地道:「为什么呢?虽然我不是什么王公贵族,但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我要三书六礼娶你过门。」   洛清妍沉声道:「感情无须浅白,唯心相映即可,这些繁文缛节还是不要了。」   楚无缺本来还想向洛清妍的父母提亲,但洛清妍说自己父母已经过世,家中唯有她一人,而且还坚持不去天剑谷,在她多番坚持之下,楚无缺只得同意了。   之后洛清妍又说,担心楚无缺在江湖争斗中遭遇不测,楚无缺见她眉目含泪,脸上尽是哀求之情,心头不禁一软,于是写了一封书信托人带回天剑谷,告之师父此事,便与洛清妍一起退隐。   洛清妍之后便关闭了医馆,与楚无缺找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安家……   听到这里,龙辉道:「如前辈所言,您与洛姑娘应该是举案齐眉,琴瑟调和才对,为何会出现后面的悲剧?」   楚无缺无奈叹道:「这一切都要在冰儿出生后那一年说起……」   本来想仔细描写剑圣和洛清妍的激情戏的,但想想那会有人在向别人回忆的时候,把当年的哼哼哈伊的事情也想说书一样说出了,所以,就此略过……肉戏要等剑圣回忆录结束后才有。 第三回 仰天长恨   寒冬之夜,雪染天地,冰封千里……十月怀胎,洛清妍终于分娩了,楚无缺在屋外急得团团乱转,毫不理会屋外的寒风,不时地踮起脚向屋内张望,隐隐听到妻子痛苦的呻吟,还有稳婆的吆喝声。   忽然,听到四周响起阵阵鸟鸣之声,楚无缺不由疑惑万分,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鸟叫,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屋子周围居然尽是飞禽,有的静立凝视,有的煽动翅膀,有的在屋子周围盘旋。   倏然,一声清脆嘹亮的啼哭响起,屋子内竟然生出绚丽夺目的光芒,刹那间,百鸟齐鸣,欢声歌唱,随即屋子方圆之内,冰雪融化,竟现出暖花开之异景。   「妖……妖怪!」   稳婆跌跌撞撞地从屋内跑出,上气不接下地道。   楚无缺急忙扶住她,厉声问道:「你说什么,谁是妖怪?」   稳婆被楚无缺一喝,顿时傻了眼,沉默了半刻颤声地道:「这位大爷,老婆子……什么也没看见。」   楚无缺见她越说越玄乎,冷喝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楚无缺盛怒之下,目光如剑,那个稳婆那受得了,一五一十将实情都说了出来:「尊夫人,她生了个女娃娃……一出生她全身上下都是光芒,照得我眼睛都花了,有红的、有蓝的、有紫的、有青的……总之什么光都有。」   稳婆这时看到四周的春景和白鸟齐聚的场面,再度吓了一跳:「见,见鬼了……这个时侯怎么会有这么多鸟……一定是妖怪。」   「够了!」   楚无缺怒喝一声,剑指凝光,一剑劈碎了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闭嘴,如果敢在外边嚼舌根,这块石头就是你的下场。」   稳婆何时见过这般神威,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飞一般地逃走了。   楚无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躁动,推门进入,只见洛清妍正侧卧在床上,玉容憔悴,但眉宇间却是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更有一股母性的温蔼,在她身边放在一个襁褓婴儿,正哇哇啼哭,洛清妍则用手轻拍婴儿,低声哄道:「乖,宝宝乖,娘在这里。」   洛清妍见到楚无缺走进来,笑着抱起婴儿道:「无缺,快来看看咱们的女儿。」   楚无缺从妻子手中接过婴儿,仔细端详,这个小不点长的是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但想起方才的异象以及稳婆所说的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芥蒂,一股惆怅涌上眉间。   洛清妍见丈夫愁眉不展,低声问道:「无缺,你是不是嫌弃我肚皮不争气,只给你生了个女儿。」   楚无缺见妻子言语有些哀伤,立即压住心中疑惑,急忙搂住妻子浑身是汗的娇躯,柔声道:「好清妍,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只是再想要给女儿取个什么名字?」   洛清妍见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拥着自己,心头又是一甜,娇声问道:「那你想好给女儿去什么名字了吗?」   楚无缺才思敏捷,一个念头转过,便有了主意:「就叫婉冰吧。像你一样温婉可人。」   洛清妍俏脸微红,嗔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正经。」   楚无缺就喜欢看妻子这娇羞的模样,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什么老夫老妻,清妍永远不会老的……」   洛清妍觉得一股热气不住钻入耳孔,产后的身子虽是虚弱,但也没来泛起一阵热潮,当即啐道:「少贫嘴,那这个冰字又作何解释?」   楚无缺道:「这孩子出生之时,正逢瑞雪丰年,冰凌剔透,所以我希望这个孩子以后就像冰雪洁净。」   洛清妍将女儿从丈夫手中抱过来,怜爱地女儿脸上香了几口,笑道:「婉冰,冰儿,你今后可要听爹娘的话,不许调皮,知道么?」   楚无缺笑道:「孩子才多大,你就不许她调皮,她听得到吗?」   两人一起逗了一阵子女儿,忽然楚婉冰哇哇大哭,洛清妍嗔道:「好了,你快转过头去,我要给冰儿喂奶了。」   楚无缺涎着脸笑道:「为夫也口渴了,你也给我喝点吧。」   洛清妍红着脸啐道:「老不修,不要脸,还想抢女儿的东西……」   楚无缺一脸无赖地道:「好清妍,你就成全我吧……」   洛清妍被他缠得没法子,只好涨红着俏脸慢慢解开衣衫……小两口自从隐居以来便过起了男耕女织的生活,待女儿出生后三个月,大地回春,楚无缺又出去耕地,等他忙完之后,已经是傍晚了,一回到家门竟然又看到百鸟来朝之异象,正当他诧异之际,隐隐听到院子内传来一这阵柔和清亮的歌声:「八岁采芣苡,一身草熏衣;养花三四年,十二始相识;十四学画眉,粗描女儿思;十五试翻书,初识小罗字;一字千千结,总扣一愁词。」   这声音明显是洛清妍发出的,楚无缺虽知道妻子音线柔媚动人,却从未想过她唱起歌来这么好听,竟令的附近的飞禽同时欢歌应和。   走进一看,只见洛清妍抱着想一团粉球似的楚婉冰低声吟唱,脸上尽是柔和慈爱之色。   洛清妍见丈夫回来后,立即止住歌声,抱着女儿迎上前去:「无缺,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晚?我给你倒杯茶吧」楚无缺笑道:「我不渴,但我似乎回来得正是时候,能听到我清妍这般优美的歌喉,以前怎么没听你唱过歌呢?」   洛清妍道:「今天我看冰儿老不愿意吃饭,所以唱歌哄她。」   楚无缺蹲下来,摸着女儿粉嫩的小脸道:「冰儿以后你别吃饭了,让你娘亲多唱几次歌,也好让爹爹一饱耳福。」   洛清妍啐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你要想听,人家就天天给你唱,唱到你不想听为止。」   楚无缺哈哈笑道:「清妍的歌喉我一辈子都不会听腻的,你没看到么,你一唱歌所有的鸟儿都飞了过来,简直就把你当做它们的大王一样。」   洛清妍不知为何,脸色有点不自在,低声道:「我才不要做大王,要做都是你做,我只做你的王后。」   楚无缺搂着妻子笑道:「那好,我做君王,你做王后,冰儿就是公主。」   忽然楚婉冰哇哇大哭,洛清妍皱了皱鼻子跺脚嗔道:「你还不快去换洗一下,一身臭汗,把女儿都熏哭了。」   楚无缺笑道:「为夫肚子饿了,想吃个鸡腿再去换洗。」   洛清妍哼道:「没有鸡腿,只有青菜萝卜和苦瓜,想吃鸡腿就自己去买。」   自从认识洛清妍以来,楚无缺就没见过她吃过荤腥,就算两人结成连理,洛清妍每餐都是素食,但她厨艺高超,在加上精通药理,常常烹饪出美味的药膳,所以楚无缺也不觉腻味,天天吃得不亦乐乎。   跟妻子耍了几句花枪后,楚无缺正要朝内堂走去,忽然心头剧跳,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老者和一名黄衣少女。   那名老者白发如雪,面色红润,身材高大,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身边的少女生得是明艳动人,秀色可餐。   「师……师父!」   楚无缺脸色阵红阵白,颤声叫道。   那名老者正是天剑谷主鹿殢伤,他身边的少女便是于秀婷,她一进门后,一张俏脸便白得煞人,明眸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鹿殢伤目光如炬在楚无缺和洛清妍身上扫过,脸色不由一暗,最后竟然将目光盯着洛清妍身上。   洛清妍只觉得周身一阵冰冷,抱着女儿怯生生地躲在楚无缺身后。   忽然鹿殢伤冷哼一声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   楚无缺神情一沉,立即跪倒在地,磕头道:「师父,徒儿不孝,请师父降罪。」   鹿殢伤哼道:「降罪?你当初可是一言不发就跑得无影无踪,学人家退隐江湖,那是何等洒脱,何等逍遥!」   楚无缺眼睛泛红,不断地磕头,将地面磕得咚咚直响,于秀婷不禁眼圈一红,颤声道:「师父,你就原谅师兄吧。」   这时,洛清妍噗通就一下子跪在楚无缺身边,含泪道:「谷主,是妾身不好,我不该逼无缺退隐江湖,你要罚就罚我吧,一切与无缺无关。」   忽然楚婉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洛清妍见女儿哭得凄惨也不禁陪着落泪,楚无缺急忙过去安抚妻女。   鹿殢伤白眉微微一皱,猛一挥衣袖哼道:「哭什么哭,老夫又没说要惩罚无缺。」   此言一出,不但是洛清妍,就连于秀婷也是喜上眉梢。   楚无缺惊喜地道:「师父,您不生我的气了?」   鹿殢伤瞪眼道:「气,如果这点小事也生气,我早就被你这小子气死上百回了。哼,成亲连杯媳妇茶也不给我喝,你小子真是够孝顺啊!」   楚无缺一听,急忙道:「师父请上座,弟子这就补。」   楚无缺连忙拉起洛清妍,两人各自斟了杯热茶,跪在鹿殢伤跟前。   等楚无缺奉茶后,洛清妍便也捧着热茶递了上去,鹿殢伤接过茶后,并没后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洛清妍只觉得浑身一阵不自在,似乎被上千把利剑指着一般。   良久,鹿殢伤朗声笑道:「无缺,我听秀婷提起过,这位洛姑娘医术高明,而且还宅心仁厚,舍己为人,替秀婷吸出千尸毒。当时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把我的得意弟子拐走,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洛清妍垂下臻首,低声道:「前辈谬奖了,妾身受之有愧。」   鹿殢伤嘿嘿道:「无愧,无愧,你真的一点都不简单。」   楚无缺心中一阵宽慰,思忖道:「我还以为师父会讨厌清妍,没想到他竟然对清妍另眼相看。也对,像清妍这种善良的女子,师父没有理由会讨厌的。」   忽然,鹿殢伤说道:「无缺,半个月后便是你七师叔大婚之日,你也回谷参加他的婚礼吧。」   楚无缺惊喜地道:「七师叔要成亲了?究竟是哪家女子这么有福气,能选七师叔做她的夫婿。」   楚无缺自小便与这个七师叔感情极好,所以听到他成亲的消息也是欣喜若狂。   鹿殢伤笑道:「你回去不就知道新娘子是谁了?是一个你认识的人。」   楚无缺猜道:「一定是三十三师姑,她跟七师叔感情最好了,是不是啊,秀婷?」   他猜了一个人后,便扭头看向于秀婷,做出询问。   于秀婷啊了一声,脸色憋得通红,低下头来捏着衣角,支吾不语。   鹿殢伤大手一挥道:「秀婷你别告诉这小子,让他自己猜!」   于秀婷哦了一声,便低头站到一边。   楚无缺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鹿殢伤皱眉道:「明天午时,我着秀婷来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动身吧。」   楚无缺道:「那太好了,我把清妍和冰儿也带上,让七师叔看看我妻女吧。」鹿殢伤皱眉道:「不妥,如今天剑谷正与昊天教开战,你带着娇妻弱女上路,甚是危险。还是让她们留在家里吧,我明天让几个女弟子过来保护她们。」   夜色已深,鹿殢伤与于秀婷已经离去,而洛清妍却尚未就寝,一个人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写着些什么,楚无缺过去一看,竟是将她的医术心得写在纸上。   「清妍,你写这些做什么?」   洛清妍一边写一边说道:「我把我对药草和医术的一些感悟记下来,留给冰儿。」   楚无缺见她写得入神,便爱怜地替她按摩肩膀,柔声道:「很晚了,快些歇息吧,冰儿还小,用不着这么急。」   洛清妍沉声道:「不,我如果再不写的话,我怕再也没机会了!」   楚无缺愣了愣,皱眉道:「清妍,你说什么傻话?」   洛清妍放下毛笔,咬了咬红唇,眼泪嗖嗖地边流了下来,哭道:「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无缺急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傻瓜,你又说什么傻话,我一辈子都会陪在你身边。」   洛清妍抽泣道:「你不会的,你以后一定会嫌弃我……」   楚无缺捧起她的俏脸,一字一句地道:「清妍,你听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嫌弃你,我会好好爱护你,爱护你一生一世。」   洛清妍,颤声道:「那你明天能不走吗,我真的怕过了今天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楚无缺轻轻地帮她抹去眼泪,柔声道:「我从小就是七师叔带大的,他的大喜之日我怎么能不去呢。更何况,我跟师父一起上路,绝对安全,而你这边有郑师妹她们镇守,这几个丫头虽然剑术不如我和于师妹,但她们合练的一个叫做‘周天星斗’的剑阵,就算是我和于师妹联手,也奈何不了她们。」   洛清妍低声道:「我看那位于姑娘对你似乎大有情意,不如你也把她娶了吧,我不介意的。」   楚无缺心头不禁一阵,觉得有些痒痒的,当年于秀婷对他深情的告白至今还能想起,若说对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没有感情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他此时脑中不禁乏起一副左拥右抱的旖旎之图,忽然听到妻子低声抽泣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别人,算了,你喜欢就娶吧,我做小也无所谓,只要你别抛弃我就行了。」   楚无缺吓得赶紧又把她搂在怀里,说尽好话这才哄得她止住眼泪。   第二天午时,于秀婷按时到来,楚无缺与妻子交代了几声后,便随师妹一同离去。   到了指定地点与鹿殢伤回合,师徒三人便一同回谷,行了大概三天路程,来到灵川山地界,鹿殢伤说要顺路拜访一下灵川派的掌门人,着楚无缺与于秀婷先行回谷。   楚无缺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不便多问,于是又一直赶路,走了大概半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师兄妹二人便寻了一家客栈歇息。   楚无缺在床上辗转反复,就是睡不着,到了半夜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是于秀婷。   「师妹这么晚了,你还有事吗?」   于秀婷幽幽叹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师兄个么?」   说罢也不管楚无缺,径直走进屋内,找了张凳子坐下,用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楚无缺。   在黑暗中,烛火将她得半面脸庞勾勒出来,轮廓奇美,细长的睫毛也被烛火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衣领微微后退,露出半截修颈,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也被那橘黄色的灯光浸染,有着说不出的温柔雅致。   楚无缺不竟难以侧目,于秀婷幽幽问道:「楚师兄,我好看么?」   楚无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好看!」   但此话一出,又觉后悔,自己明明是有家室的人了,还跟自己师妹说这般疯话。   于秀婷眼眸中蒙上一层水雾,低声道:「既然我好看,那师兄你为什么不要我?」   少女幽怨如诉的言语,让楚无缺不知如何应对。   于秀婷越说越悲伤:「当日知道你要成亲的消息,我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我心真的好痛,我当时真的好想一剑杀了自己,省得留在这个世上碍人眼。」   楚无缺不禁一愣,目光不由得落到她细嫩修长的脖子上,竟看到一道浅浅的剑痕,顿时大吃一惊,急忙走过去问道:「秀婷,你是不是做傻事了?」   于秀婷凄然笑道:「当时我剑已经划到脖子上了,是师父出手救了我。」   楚无缺叹道:「你这是何苦呢?」   于秀婷伸出手臂搂住楚无缺的腰肢,哭道:「师兄,我真的喜欢你,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秀婷一定很乖,什么都听你的。」   楚无缺只觉得少女娇躯柔若无骨,滚烫如火,阵阵馨香钻入鼻孔,一时竟痴了,但想起妻子那天无助的面容,楚无缺心中不禁一阵茫然。   一个是差点因自己而轻生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对自己情深意重,温婉贤惠的爱妻,楚无缺脑海中不同的念头在不断交战,躁乱之下竟浑身热汗,无意低头一看,只见于秀婷娇靥如花,美眸如水,微张的红唇正喷出如兰般的气息。   不知为何,楚无缺竟神使鬼差般失控了,将于秀婷紧紧拥抱在怀中,朝着那红润的朱唇吻了过去,只觉得少女的口涎是那么的香甜,师妹的身躯是何等的柔软……那一晚,他在师妹娇美柔嫩的身躯上驰骋,而于秀婷则含羞带喜地逢迎师兄的索取。   激情过后,楚无缺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寒,懊悔地道:「秀婷,对不起,我……」   于秀婷一双雪白的藕臂紧紧抱住他,娇声呢喃道:「师兄,我很喜欢啊。」   楚无缺额头上尽是冷汗,急忙推开她,跳下床跪倒在地:「秀婷你听我说,昨晚是我鲁莽,不该坏你的身子,你要杀要刮我都毫无怨言。」   于秀婷美眸一红,眼泪又是嗖嗖地流下,抽泣道:「师兄,秀婷就真这么让你讨厌吗?」   楚无缺叹道:「秀婷,我已心有所属,以你的才智和相貌,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夫婿。于秀婷哭着叫道:「我不,我就喜欢你!那怕是做你小妾,我也愿意,师兄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愿意给洛姐姐斟茶倒水,我做小,她做大,我都没意见……」   声声哭诉,直叫楚无缺心如刀绞,看着这从小便痴恋自己的师妹,实在是狠不下心说出决绝的话语。   「好,好吧!」   楚无缺叹道,「待七师叔的婚礼结束后,我就回去跟清妍说清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于秀婷喜道:「真的吗?」   楚无缺道:「真的,咱们快些回谷吧,别让七师叔等急了。」   于秀婷笑道:「七师叔根本就没有成亲,师父是哄你开心的。」   楚无缺浑身一震,脑海一片空白,一把抓住于秀婷雪嫩的胳膊厉声问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师父为什么骗我!」   于秀婷不由被吓得有些发愣,等楚无缺又大声逼问一次她才回过神来,怯生生地说出事情真相:「自从见过洛姐姐后,师父就问我喜不喜欢师兄你,我说喜欢。然后师父又问我介不介意跟洛姐姐共事一夫,我当时羞死了,但还是点头说愿意,之后师父便说要跟洛姐姐商量此事,但怕师兄你在场不太方便,所以就用七师叔成亲的消息骗你离开,师父还说你以后会明白他的苦心的。」   楚无缺心中泛起一丝极为不祥的预感,抓起地上的衣服,急冲冲地穿了上去,于秀婷见他神态慌张,也急忙穿衣,只是草草地梳理了一下发饰便跟着楚无缺冲出客栈。   楚无缺快马加鞭朝家奔去,马儿跑不动了,他便以内力灌入马身,控制其筋骨肌肉,强行驱使骏马奔跑,这种极端的做法便是在短时间内耗尽马的生命力,但楚无缺顾不上这么多,竟跑死了三匹骏马,于秀婷见楚无缺心急如焚,也学他的方法,两人用半天的时间便走完了四天的路程。   回到家中,楚无缺推开屋门,竟然见到屋内一片凌乱,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于秀婷见到此景后也是震惊万分。   忽然听到内堂传来一阵虚弱的呻吟声,两人急忙冲了进去,只见一名女弟子口鼻溢血,躺在地上不断地喘着粗气,显然已是受了重伤。   楚无缺按住她后背,输入真气替她续命,等这名女弟子略微清醒后,楚无缺追问道:「何师妹,我妻女呢?」   那叫何师妹的女子抬起手臂指着一个方向,断断续续地道:「妖女……妖女打了我一掌,抱着孩子便往那边逃了……谷主追了……出去……」   话还没说完,头一歪便断气了。   楚无缺心急如焚,急忙提起宝剑,朝何师妹所指的方向奔去,一路上竟然见到好几名天剑谷女弟子的尸身,这些女弟子便是派来保护洛清妍和楚婉冰的,如今见到她们纷纷遇害,楚无缺更是焦急万分,心中不断地默念道:「清妍,冰儿,你们千万不能有事啊!」   于秀婷安慰道:「师兄,有师父出马,那个劳什子妖女一定不能伤害洛姐姐和冰儿的,你放心吧。」   又走了半里路,于秀婷眼尖,指着前面的一把断剑,叫道:「那,那是魏师兄的佩剑。」   楚无缺一看,又是吓了一跳,断剑剑柄上刻着一个字,显然就是魏少踪的佩剑,而断剑四周竟是一滩惊心夺目的鲜血。   「连少踪也受伤了,这妖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楚无缺在担忧妻女安危之时,对这来历不明的妖女又多了几分警惕,她不但破去周天星斗剑阵,现在就连魏少踪都是生死未卜,这份修为着实可怕。